王鹦鹉躺在床上,看着同伴的熟睡,她紧紧握着那小瓶假死药,王鹦鹉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却思念着奚官的严道育,“既然已经在这深宫之中,我不能总想着外面的生活,反正我也不敢吃假死药,既来之则安之吧,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夜晚的寂静吞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好好保护自己,希望严姐姐能够找回失去的记忆,去南阳郡,找到阿材大哥。” 严道育站在奚官的昏暗角落,目光落在王鹦鹉那空荡荡的铺位上。想起自己落难的时候,得到王鹦鹉和阿材的照顾,才能摆托张阿铁,看着王鹦鹉空荡荡的铺位,她显得的格外孤独。 在奚官属绣坊之内,一个叫竹青的官婢正低头专注于手中的丝线绣花,却因一阵剧烈的咳嗽而不得不停下。她那原本红润的脸庞因为频繁的咳嗽而显得有些苍白,身边的姊妹们看在眼里,都忍不住为她担忧。 “竹青妹子,我看你这咳嗽一直不见好,都咳嗽了一个月,可得让姑姑找个大夫瞧瞧。”一位官婢关心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情。 “唉,我也想啊,可是我们这些官婢”竹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位官婢打断。 “别担心,我倒听说织坊那里有个叫严道育的官婢,是个寡妇,人虽沉默寡言,神神叨叨的,却有一手好医术。”这位官婢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分享着这个消息。 “严道育?”竹青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的吗?她的医术如何?” “据说挺灵验的,织坊里的不少人都找过她看病,反馈都不错,她们都叫她严仙姑。要不你明日找个空闲时间,去找找她试试?”那位官婢热心地建议。 竹青沉吟片刻,终是决定听从建议,毕竟这咳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于是,她感激地回应道:“那就麻烦姊姊告诉我怎么去寻她,我明日k空闲便去严道育那里看看病。” 第二日,竹青拖着病体来到了织坊。 竹青踏入织坊之中,绣坊与织坊虽然同在宫墙之内,却各有一番天地。她略显疲惫的眼神中带着期盼,向一位正在忙碌的织坊官婢询问道:“请问姊姊,那位名叫严道育的仙姑住在何处?我听说她精通医术,或许能帮我诊治咳嗽之疾。” 那织坊官婢停下了手中的梭子,上下打量了竹青一番,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然后低声回道:“严仙姑住在织坊北苑的一处僻静小院,她平日里她性情孤僻,不爱与人多言,每日除了完成分内的纺织事务外,大部分时间都埋炮制各类药物。你若找她看病,需得有耐心等待,且要尊重她的习惯。” 竹青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些许忐忑,但仍坚定了决心。她微微欠身表示感谢,转身向着北苑方向而去,脚步虽因病体显得乏力。 竹青来到严道育仙姑所住的小院门前,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门上。 “进来吧” “吱呀——”竹青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素色麻衣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在专注地摆弄药品。 竹青小心翼翼地靠近,带着几分敬畏与祈求,低声唤道:“严仙姑,我是绣坊的官婢竹青,久仰您大名,通晓草药,我……” 严道育听着青竹的话,背对着竹青依旧干着手中的活计,说:“竹青娘子,你过誉了。我不过是对草木略有研究罢了。有什么病痛需要诊治,不妨直言。” 竹青闻言,顿时红了脸颊,低眉垂目,细声道:“实不相瞒,我近日身体偶有不适,想请严仙姑赐一剂良药,或许是我日夜辛劳的在绣坊绣花,身子有些吃不消……” 当严道育转过身,竹青愣住了数秒,她双手微微颤抖,轻轻抱住严道育,略带哭腔地喊了一声:“女郎!” 严道育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惊讶,忙问道:“竹青娘子,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称呼我?” 竹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庞泛起羞涩的红晕,连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严仙姑,我一时情急,认错人了,唐突了,你和我家女郎长得太像了。” 严道育看着竹青道:“没关系的” 严道育轻轻抬手,那手势如同医者的抚慰,示意竹青坐下。竹青面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透露出病态的疲倦,她微微欠身,轻声细语地开始倾诉自己的病情:“严仙姑,我这咳嗽已经持续一个月了,时而剧烈,尤其夜晚和清晨最为严重,咳起来感觉胸口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严道育认真的地观察起青竹的面色,只见其面泛微黄,唇角干涩,显然是肺气不畅的症状。 随后,严道育将三指搭在青竹的手腕脉搏上,指尖触处。片刻后,严道育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智慧的光芒。“青竹娘子,你的病症是肺热痰盛所致,我为你开一副清肺化痰、止咳平喘的方子。”说罢,她提笔在药笺上挥洒自如,每一味药材的名字都承载着她对病情精准把握的信心。“竹青娘子, 没事的,你这病并无大碍,按时服下我配的药,休息调养些时日便会好转。 竹青看着严道育那么温和的对她说话,青竹看着严道育那和自家小姐相似的面庞,心中的亲切感又升腾起来。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严仙姑,你深谙草药医术,是怎么没入奚官当官婢的。” 严道育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张阿铁那个死鬼丈夫,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娓娓道来:“竹青娘子,我的死鬼丈夫无恶不作,竟然去打家劫舍,拐卖妇女,按照大宋的律法,连坐之罪让我也无法幸免,就这样被牵连进了奚官,成为了奚官的一名官婢。” 青竹初见严道育时,因为她的气质与自家女郎有几分相似,在倾听严道育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后,她道:“哎呀,严仙姑……”竹青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歉意,“我先前还当您是咱们家的女郎呢,听您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是我糊涂了,也许我太想我家女郎了。 严道育也被青竹提及的自家女郎所吸引,问道:“竹青娘子,听你说起你家女郎,不知道她还好吗?” 青竹听严道育问起家中的女郎,心中一阵酸楚。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道出实情:“严仙姑,您有所不知,我家郎主因谋反罪名被朝廷追究,家中男丁皆被斩首示众,女眷则悉数没入这里,成了奚官的官婢,主母和少主母一时受不了打击,郎主死了以后就都悬梁自尽了,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绣坊。 严道育听罢,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与悲悯。“原来如此,竹青娘子,你们家族遭遇了这样的变故,真是令人痛心。” “严仙姑,你有所不知,那年主上查抄孔府时,我家女郎恰巧不在府中。”青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而又沉重的故事,“听说,那日,女郎正在王国寺,然而,不幸的是,消息走漏,一些追兵还是找上了王国寺。听官兵说那天夜里,女郎被逼至王国寺庙后蒋山一处悬崖边,慌乱之中不慎坠下了悬崖,生死未卜, 已经两年多了,音讯全无,估计女郎已经死了吧。”想到女郎,竹青掩面而泣。 严道育听闻竹青提及的女郎的不幸遭遇,心中陡然一阵抽痛。她凝视着青竹泪眼婆娑的脸庞,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段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夜晚,自己被士兵追赶,她被一群士兵追到蒋山之巅,最后不慎失足坠下悬崖。 尽管严道育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和竹青家女郎之间的联系,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记忆片段让她心头一紧,不禁猜测自己与那位去世两年的女子或许有着意想不到的关联。她犹豫片刻后,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见竹青娘子离开,她追问:“竹青娘子,请等一下!不知你家的女郎,她的名字是……?” 当青竹轻声吐出:“我家女郎叫孔采藻”这几个字时,严道育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眉心紧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她的记忆。她捂住额头,痛苦的表情瞬间笼罩了整个脸庞,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脑中深处涌出,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入她久远的记忆库。 \"孔孔采藻\" 严道育艰难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眸中的光华闪烁不定,仿佛在试图抓住那些如梦似幻、若隐若现的画面,“我的头好痛。” 青竹见状大惊失色,忙上前关切地扶住严道育,紧张地询问:“严仙姑,您没事吧?是不是我提起女郎的名字让您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 严道育揉着疼痛额头,闭目沉思,一幕幕熟悉记忆闪过她想到第一次见范材,范材曾经试探性的轻声说道:“阿藻”只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范材有些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采藻”,可是采藻并没有答复他。范材当时不死心,试探性的问道:“请问这个女施主可否认识一个叫孔采藻的人。” 她又想到王鹦鹉和她田婶闲聊时候,田婶瞧不起她,对王鹦鹉说道:“鹦鹉呀,你收留这种泼皮无赖张阿铁的妻子,每天她在你家好吃懒做,一副官家女郎的做派,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当心把你家吃穷了。 想到赵姑姑责备道:“严道育你一个寡妇,怎么一副女郎的做派,快干活?” 当自己恢复一些记忆的时候,那时王鹦鹉问自己:“严阿姊,我曾听人说起过一个叫阿藻的女子,你可知道是谁吗? 在记忆碎片猛烈冲击下,严道育的头痛感达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仿佛每一滴回忆都化作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神经。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严道育歇斯底里地大喊出。 竹青被严道育突如其来的痛苦挣扎和那声震人心魄的“我是谁”惊得一愣,她的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担忧。 竹青急忙握住严道育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安慰与力量:“严仙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都是我不好。” 严道育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炸开了一团,视线一阵模糊,只是瞬间,脑海里面从混沌的状态开始慢慢变得清明起。 “这两年多……”两年多了,两年前她叫孔采藻,她滚下蒋山悬崖,她都忘了自己是谁,被她的丈夫张阿铁收留,一个月之后,成为了张阿铁的妻子,甚至流掉过一个孩子,然后遇到了王鹦鹉这个善良的女孩”一幕幕熟悉的场景闪过,严道育看着记忆中的女子从一个官家女郎沦落到被一个不三不四的混混张阿铁强暴再到如今在奚官做官婢”一滴清泪从严道育的眼角落下。 严道育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把抓住青竹的手腕,语气中透着急切和期盼:“竹青,你告诉我,你家郎主是不是叫孔熙先?他的儿子是不是孔桂甫?”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像是被遗忘的记忆正在逐渐拼凑起来。 青竹愕然地看着严道育,泪水依旧沿着脸颊滚落,但她眼中却闪烁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回应:“是的,严仙姑,我家郎主正是孔熙先,郎君就是孔桂甫,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道育继续追问,心中那份模糊的记忆似乎愈发清晰:“你家郎君有个五岁的孩子,名叫白民,对吗?” 当严道育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孔家主人以及亲属的名字后,竹青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她心中暗自思忖:“严道育真是一位仙姑啊,连这些隐秘的家族关系都了如指掌。” “严仙姑,您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竹青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问。 “没,没什么”严道育只是嘱咐竹青按时吃药。严道育故作镇定的送走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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