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年龄大了,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张大妈就是这样,睡眠质量尤其不好。 不仅睡不好,还产生了幻觉,总听到外边不时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 天还没亮,哪来的声音,耳朵也有毛病了吧,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下。 张大妈翻了个身,努力的想再睡一会儿。 隐约的,外面又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时有时无,时断时续。 这次没听错,张大妈有点生气:“谁起得这么早,乱叫唤啥,也不怕影响别人睡觉,真缺德!” 小声嘟囔着,张大妈起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还早,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 张大妈本来眼睛就不好,这种光线下,也就更看不清什么了。 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隐隐约约地,张大妈看见门前的大杨树下有一个人影。 这个人的两只手,正对着大杨树挥舞着。 “是谁啊?”张大妈喊了一声,没敢往前去,别是个神经病吧。 嘿嘿哈哈声停了一下,又开始了。 张大妈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时,天空正好跳出一点亮光,张大妈又走近一点,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前几天被打的四爷吗? 四爷被打的事,好多村民都是知道的。 那天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土,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扯了好几个窟窿。 四爷并没有回避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摇摇晃晃、一瘸一拐。 可是所有的村民都发现,四爷的头是高昂的。 尽管嘴角有血,四爷眼角的余光却是倔强的。 那个眼神,冷飕飕的,让人心里一阵发凉。 这样的四爷走在路上,也没有人和他搭话。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被打是一定的了。 从那天起,在众人的目光中,四爷好像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总是默默的独自上学,下学,割草,干农活。 有的人大胆喊四爷几声,四爷也从不搭话。 张大妈看清四爷以后,扭头就走。 这个四爷一定是神经了,这么早逮着大杨树发疯,是练功夫还是变傻了? 别说,张大妈还真猜对了,准确的说是猜对了一半。 四爷没有傻,还真的是在练功夫。 那天被打后,四爷心里潜藏的野性慢慢地被激发出来,倔强的心理,让他不能再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报仇是小事情,重要的是,我要不辱四爷这个名号。 我要变狠,我要变强,我要出人头地,我要众人仰望,我要对得起小妖,更要对得起母亲。 在强大的精神信念引导下,四爷表面冷漠,内心却逐渐疯狂。 每天,他都早早起来锻炼身体,独自一人。 在屋里做俯卧撑,在院子里举平车轱辘,步行上下学,割草也不骑车,背着草回家。 没人的地方,他发了疯似的奔跑。 每天都很累,可四爷的身体明显健壮起来。 一天,四爷走到张大妈门口,想起了被饭店的人一掌把自己推翻的事。 想到白天人太多,四爷就早早起来,用手推张大妈门口的大杨树,嘴里也不由自主的,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 四爷练功的事情,尽量避开众人,时间久了,大家还是知道了。 早起的学生,像张大妈一样,天不亮就看见四爷在推大杨树。 同学们私下都说,四爷被打傻了,打疯了,见着他躲着点,他已经不正常了。 于是敢和四爷说话的人,越来越少,见面都躲着他走。 这一点四爷感觉到了,他也不在乎。 几个月过去了,大杨树上的老鸹也被四爷吓跑了,四爷的异常,人都害怕,就更别说鸟儿了。 有人说,英雄总是默默独自前行,现在,四爷大概就是这个状态吧。 在众人的猜疑中,四爷的身体明显健壮起来,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都是疙瘩。 胳膊变得特别有劲,推大杨树的时候,大杨树都开始晃动起来。 母亲也发现了四爷的变化,小心说了他几次。 四爷看着母亲,笑了笑,也不多解释,只是拿出纸条让母亲看。 那张纸条上写着:\"记住,你叫四爷。\" 母亲是最懂儿子的,看到纸条上的几个字,她就知道四爷没有疯,也没有傻。 经过家庭的变故,经历过世态的炎凉,儿子已经坚强起来了,他在努力成为一个男子汉,努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像武林高手一样,经过刻苦锻炼,四爷的身体变得像一个黑塔似的。 站在人面前,不用动,就有一种威慑感。 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四爷参加了长跑和铅球比赛。 在同学们的目光中,四爷跑得最快,铅球推得最远,两破校运动会纪录。 在同学们的呐喊声中,四爷重拾了久违的荣光。 其他的项目,四爷没有参与,这两项已经足够了。 参加运动会,四爷只是为了检验自己锻炼的效果,得冠军数目多少,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的目光不在校内,他有了更高的目标,有了超乎同龄人的理想。 该去兑现诺言了,四爷在同学们久违的簇拥下,再次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那个阳光的少年,又回来了。 四爷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剪的短短的,飘飘然来到了饭店门前。 像上次一样,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斜眼看着饭店进进出出的没一个人。 还别说,马老板经营饭店还是可以的,生意比以前更红火了。 饭店里面坐了满满的人,可以看出来生意确实很好,就是不知道里边还有没有赌博的人了。 马老板指挥着伙计们,正给客人们上饭,无意中看到了坐在外边的四爷。 刚开始他没在意,马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打打杀杀的事见得多了,一年前的这点小事,他早忘完了。 可四爷坐的时间长了,马老板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四爷黑塔一样的身体,笔直笔直的坐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吃饭,这足够异常了。 马老板慢慢走到门口,看了看四爷,四爷也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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