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脸的时候，四爷照了照镜子，头发凌乱，眼睛发肿，两眼无神。 钱钱钱，四爷的脑瓜充满了这几个字，恨不得去把银行抢了，来给小妖续命。 马老板，不能再找他了。 八字胡，老油条，也是江湖之人，四爷不想过多介入他们的生活。 小翠，更别提了，刚恢复关系，没法给她张口，总不能说去救老相好吧？ 对了，小翠给我在林县安排有工作，尽管没上班，凭着这身份能贷款。 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四爷急忙跑到林县县政府，办公室值班的是个小年轻男孩，厚厚的近视镜片遮住了他半个脸。 “你好，我叫白四爷，我想开个单位证明，去银行贷款。” 看着四爷这个陌生的面孔，小年轻翻遍工作人员名单，都没找到白四爷这个名字。 “你什么时候到这儿上班的，在哪个岗位？” “我是和刘县长一起来的，刚到，开始关系在司机班，后来司机班解散了，我临时在各部门帮忙，还没固定岗位。” 四爷如实说着，心里想：要不要给小翠打个电话。 不行，今天办这事，不能让小翠知道，她要是问我贷款干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那我给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吧。” 小年轻拨了个电话，精干的的办公室主任很快过来，给四爷倒上水，对小年轻说：“打开电脑，出个书面证明。” “兹有白四爷同志，系我单位人员，工作证正在办理之中，到贵处办理有关手续，请予以接待，特此证明，林县县政府，某年某月某日。” 陪着笑送走四爷，主任长出一口气。 回头瞪了小年轻一眼，主任低低说道：“你差点让我得罪刘县长，这个人，据说，是刘县长的丈夫。” “据说？”小年轻彻底懵逼了。 看着县政府的红色大印，又查验了四爷的征信，漂亮的银行小姐姐告诉四爷：“你好，先生，你最高能批贷款十八万，可以先审批，用多少算多少。” “全部批出来吧！”四爷很高兴，这下有钱救小妖了。 “叶子，钱到小妖卡上了，你快安排医生给她治病吧！”四爷匆忙给叶子留言。 “治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个人花钱少点。”叶子不知道四爷借了多少钱，提醒四爷道。 “两个人，她娘俩，我一个都舍不得……” 一天一万，花钱如流水的日子。 怪不得人们常说，一病回到解放前，四爷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四爷忽然间想起，一天都没有叶子的信息了。 打款时，四爷交代叶子随时汇报小妖恢复情况的。 现在没有回信，四爷的心跳了起来。 难道，小妖还没醒吗？ 叶子不回话，是不是病情恶化了？ 如果那样，钱白扔了不说，小妖的命也就完了。 正在四爷焦虑不安的时候，叶子的信息传来了。 “今天我去医院了，手机没电，没有给你回信息，不好意思。” 四爷顾不上听这些道歉的话，连忙发了一条信息：“小妖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发过信息，四爷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捂住胸口，眼睛，看向漆黑的夜晚：“小妖，你还好吗？” 滴滴的信息声传来，四爷不敢看。 又是连着几个滴滴的声音，叶子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手仍然有些颤抖，心也怦怦的直跳。 又是滴滴的一声，叶子再次发了一条信息。 四爷想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吧。 用颤抖的手，打开手机，叶子的话语也缓缓的传来。 “下午我去医院，见到小妖了。” “七点多她醒了，一直到晚上十点，直到她昏昏沉沉睡去，我才回来。” 谢天谢地，四爷所有的焦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醒后，我给她说了你拿钱给她续命的事。” “她哭了，情绪十分激动。” “她说，我不治了，我给他找的麻烦太多了，我不治了。” 听到这里，四爷也泪如雨下。 “医生看小妖情绪激动，就把我撵出来了。” “妞妞在门口问我，谁给我妈妈拿的钱？我说，是你爸爸！” “妞妞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爸爸。” “我爸爸在哪里，他怎么不来？” “我说，你爸爸在外面赚钱，救你妈的命，你要乖乖的。” “妞妞很懂事，点了点头，虽然眼里含泪水，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啊！ 四爷忍不住放声大哭。 “可怜的小妖，可怜的妞妞，我要不惜代价救你们，不让你们离开我！” 叶子的信息还在继续，四爷含着泪水，心里已经踏实了许多。 “小妖醒了就没事了，她会很快恢复的。” “昨天，我想再进急救室，可医生不让。” “我在外边等到十点多，听说她睡觉了，我才回来。” “四爷，我也知道你很难，你已经尽力了！” 四爷擦干眼角的泪水，心里想着可怜的母女俩。 小妖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身边竟然连一个陪的人都没有。 想了想，四爷给叶子留言。 “叶子，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这次我不计代价，救活小妖。” “可我对小妖的恢复效果如何，是否有啥后遗症，心里没底。” “我先说最坏的结局……” “小妖如果走了，或者愈后效果不好，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妞妞怎么办？” “你能不能把妞妞接到家，照顾好她，我可以拿钱，经济你不用担心。” “我和家里人说过，他们说你想都别想。” 叶子的回复很快过来，让四爷陷入绝望。 “你知道的，我不方便出面去照顾她。” “如果我能出面的话，即使小妖变成植物人，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既然这样，我把话说到前头，这次我不惜代价给小妖续上命，可我，不方便接她走。” “以后，估计我就顾不上她了。” “以后不管她过的怎么样，要么乞讨路边，要么饿死街头，要么过得很好，苦尽甘来，我都顾不上了。” “这是她娘俩的命……” “我不会不管她娘俩的。”叶子只回了一句话，有无奈，也有执着。 “明天的医疗费你借出来了吗？如果借不到，就前功尽弃了。” 看着叶子的提醒，四爷的心又揪起来。 明天的医疗费，后天的医疗费，暂时我都可以用贷款顶着。 可贷款只是暂时的，以后利息怎么还，本金怎么还？ 四爷想了想，给叶子留了最后一句话。 “反正我话说到这里了，我负责把小妖的命续上，以后我就顾不上她了。” “不管你管不管，她俩以后过什么日子，我都顾不上了。” “我不会放弃的。”叶子执着的话再次传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估计都在考虑这事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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