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三人进了零售店,阿列克谢随手就从门旁的拖把桶里拿了块抹布,直接塞到了昏迷的黑衣人嘴里,又问诗织要了根用来捆包装的绳子,把黑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丢在了一旁。 零售店靠窗的地方有一排桌椅,他们便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顾时看完目前为止所收集到的守则。 游客守则顾时已经看得很熟了,对他来说,员工守则和阿列克谢的纸条是完全陌生的信息。 不过,游客守则里的许多内容,倒是都能在员工守则里得到验证,两者相互印照,倒是让顾时开始摸清楚了动物园内隐藏的现实。 “在两个守则中,兔子都是以一种不可接触的角色出现,而在纸条上也对此进行了额外的复述,即‘兔子会吃人’。” “那么,不妨就假设兔子是动物园内的不稳定因素,它的出逃跟与游客间的接触都会带来不好的变化,按照怪谈的惯例,这应该就是这里的污染。” “被污染的表现,在守则里也能找到依据,譬如奇怪的白色大象,猿猴园区多出来的路,第五只白狮子,以及海洋馆。” “虽然不能确定这些异常事件是否都与兔子带来的污染有关,但至少它们都是不正常的。而不正常,也可能会带来污染!” “比如说接触海洋馆,亦或是看见了奇怪的白色大象。” “而在各种异常事件里,有那么几个是极危情况,守则里特意将其强调了出来,并警告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这些极危情况,可能就与动物园隐藏的真实存在有着直接的关联,没准因此就能够接触到本次怪谈的诡异,所以才那么危险。” “我看看,兔子园区的笑声,戴着兔子耳饰进入大象园区的人,这些都是极危情况,并且后者更加严重,已经上升到了无法提供解决方案的程度。” “这么看来,动物园里可真的是危机四伏啊……” “那这些守则和事件的背后,究竟会是什么原理呢……” 顾时浏览守则时皱起的眉头让注意着他的诗织很是紧张,在她看来,这是连顾时都感到棘手的表现。 而另一边的阿列克谢,则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员工手册。 员工守则他也没来得及看,虽然不一定能看懂,但若是能因此察觉些什么也是好的。 不消多时,顾时和阿列克谢同时合上了员工手册。只不过一个是舒展眉心长出了一气,而另一个是面无表情视若懵怔。 诗织看着这二人截然不同的表现,不禁担心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顾时点了点头,回答道。 “算是有点吧。” 而阿列克谢则说道。 “我背下来了。” “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阿列克谢把员工手册甩到桌子上,用手指叩着手册的封面说道。 “这规则写得倒是神神叨叨的,通篇看下来根本不明白它到底想说些什么。” “不过意思我倒是明白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 阿列克谢简单粗暴的理解让诗织一阵茫然,谁知顾时在听完阿列克谢的话后,认同地颔首道。 “没错,阿廖沙总结的很对,这就是这些守则最基本的运行逻辑。” “最基本……?” 诗织抓着脑袋苦思冥想,嘴里不停轻声念叨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试探性地向二人求证道。 “所以说,是什么身份的人就遵守什么样的规则吗?比如我是普通员工,我就只遵守员工守则,而阿列克谢先生是保安,如果还有保安守则的话,他就既要遵守员工守则,也要遵守保安守则?”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顾时将地图摊开,把游客守则和员工守则放在一起,彼此对照着。 “你们看,游客守则里的很多事项都可以在员工守则里找到对应点,这两个守则其实是一种呼应关系。” “游客出了问题就要去找员工,而员工也有应对游客求助的方法,两者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事情基本相同,无非就是员工知道得更多一点。” “换个角度来说,游客和员工就是一个阵营的存在,游客的目的尚且不明,我们就当游客是为了参观,而员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游客,保安亦然。” 诗织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来,诡异将解密者分成不同的身份,就是为了划分阵营,彼此间相互协助?” 顾时没有直接回答,他似是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或许吧。” “总之,所谓规则就是一个行动指南,规则中的内容一定都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譬如上一次的怪谈,灵堂守则就是为了保护爷爷的灵体稳定,巩固他的认知。” 听到这里,阿列克谢和诗织都是心有所会。上一次的怪谈在他们的心里印象十分深刻,特别是顾时以单人解析出全部的规则含义,并指出了解密者想要生还应该去抱的大腿,后面活下来的解密者都是因此而得以生还。在解密者大会的后面几天,顾时还给他们仔细地讲解过那次怪谈全部规则的背后象征与含义,受听的三人皆是有所收获。 因而此时顾时一说到规则的目的,他们二人立刻就能和顾时的思路进行同步。 “这次的规则,就目前看来,是为了保护游客的安全。虽然上一次的怪谈规则刚开始看起来也是这样,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因此我们就假设它是为了保护游客。” 顾时说着,拿手指了指游客守则。 “游客守则里的这一点表现很明确,不过是在员工守则里,就有些模糊了。” 诗织对此深表其然,作为提前看过两个守则的人,如果说游客守则是以大篇幅在讲“怎么活”,那么员工守则则以大篇幅在讲“怎么做”。 而员工的“怎么活”只有在守则的最后几条中有所展现。 “会不会员工守则后边还有别的守则?员工守则怎么看都是没写完的样子,甚至……最终的措施还与前面的守则有矛盾。” 诗织说道,她指的就是员工守则的第十五条的最后几行。 『如果你不幸被正常状态下的白狮子袭击但没有当场死去,第6、7条守则作废。不要急着去医院,你不会死。离开狮子园区之后,前往海洋馆,你会很快发现它。你将穿上黑色的工作服。』 “黑色工作服,这不就和那个人穿的一样的么?而且在前面的规则里,明确说了黑色工作服的人不能接触,不是同事。” 诗织的忧虑不是没有由头的,无论是游客守则还是员工守则,都明确指出了黑衣员工的不可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黑衣员工存在的巨大问题。 而现在员工守则的最后一行却在教唆你去穿上黑色工作服,甚至让你前往在前面的规则里一直被否定的海洋馆。这怎么看,都会让人极其不安。 “你是在担心规则可能有误导,对吗?” 顾时明白诗织在担心什么,虽说他也还没有弄明白这背后的玄机,但他并不会怀疑规则中会存在问题。 “规则里的前后矛盾确实很值得让人注意,但是你要知道,除了可以明确指出的因果关系,规则间本身并不存在相连性。” “每条规则都有一定的前提,没准第十五条规则就是建立了某个前提下,它迫使员工必须遵守守则要求,去穿上黑色工作服。” 顾时说的前提并不隐晦,它就写在第十五条规则的前面。 『14在五分钟内感觉到耳鸣\/胸闷\/偏头痛\/眼睛红肿是正常现象,不必多虑。但如果该现象超过五分钟,立刻停止工作,不择手段尽你所能快速地前往狮子园区。』 “这是……被污染的表现吗?” 诗织统计过诡异降临以来所有怪谈里面的规律,她发现,只要解密者出现精神与生理上的症状,那么不出意外,绝对与怪谈里的诡异污染有关。 “被污染了,所以才得前往海洋馆,穿上黑色工作服吗?” 顾时补充道。 “应该是被污染到一定程度。我想,和守则里提到的禁忌事项进行接触,就会被动地沾染上污染,比如碰到兔子或者看到白色大象,如果这些污染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对人造成影响。” “而守则里反复提到的白狮子,应该就是园区内某种用来清理污染的方式。” 阿列克谢听到这里,忽然插嘴道。 “但是我从保安室拿来的纸条上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他指向放在一边的纸条,顾时和诗织顺着指示看了过去。 『白狮子会吃人』 又是一个矛盾……比起纸条,自然是被动物园官方印在地图和手册上的守则更有可信度。但是这张纸条却是一直留在保安室内的东西,如果它的内容有问题,恐怕早就会被人给丢掉了。 “它一直被压在桌垫下面,桌子上都有印子了。” 阿列克谢说着,佐证这张纸条留存已久。 “那这是什么意思?兔子和白狮子都会吃人,又为什么要让被污染的人去狮子园区?” 诗织从未觉得她的脑子有那么不够用过,这其中可能也有纸上谈兵的原因存在,没有进行实地的考察与实践,他们猜测来猜测去终是得不到什么结果。 但是我的朋友,这可不兴搞实地考察啊,这可是能要人命的呀。 在二人思维混乱之际,还是顾时站了出来。 “我觉得,纸条上的内容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对它的用词存在着曲解。” 他说道。 “‘吃’,真的是我们理解的那个吃吗?” “白狮子吃的‘人’,真的是指普通人类吗?” “这其中可能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隐秘,所以看起来才会显得那么矛盾。” 顾时为二人点出了信息中的迷津,但即使如此,守则与纸条内容间的矛盾与呼应仍然冲击着他们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规则逻辑。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则啊!这都是些什么啊!” 诗织抱头无语地趴在桌子上。 “为什么兔子会有污染,为什么会出现白色大象,为什么会有第五头白狮子,为什么猿猴园区会有第二条道路,为什么不能戴兔子头饰,为什么要修剪灌木,海洋馆,黑衣员工,兔子血,这都是为什么啊……” 顾时无奈地安慰着她。 “这就是寻找怪谈真相要考虑的事情了。这次怪谈有别于上一次怪谈的地方就在于,它给出了那么多条件,并且彼此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所以看起来才更加麻烦,更加难以捉摸。” 阿列克谢也同时说道。 “我从不去考虑规则背后的真相,这次的规则一看就不是人能想的,要是跟着它的要求去找真相,没准还会把自己坑进去。我觉得,跟着规则走,准不会有错,它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它的要求做,不要多想。” 阿列克谢的理念虽然有过于保守的嫌疑,但他的思路在怪谈世界里偏偏是正确的生存之道。 想要活下去,跟着规则做就行了,不去触碰规则指出的雷,不去做自己不能做的事,就能跟着规则走出去。 而往往想的越多,知道的越多,思维就越容易混乱,行为就越容易出现错误。 “阿廖沙说的没错,我们本场的目的就是活下去,解密者们都在这里,只要找到所有人,然后全部聚集起来跟着规则走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顾时心里的想法不是如此。 他从进入动物园后没多久就觉得诡异这次的安排很不对劲,如果把所有人解密者原封不动地塞到一个世界里,那解密者的存活率绝对会比单人怪谈要高很多。 这样一来诡异设置的三分之一存活人数,不就显得太幽默了吗? 所以他一直在怀疑,诡异是不是在解密者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也是因为如此,他准备深入虚线区域的那几个地方去看看,探索一下这诡异的动物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方面出自对诡异的怀疑,另一方面,则是向来会产生的,对怪谈的好奇心。 不过这毕竟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这么做是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兜底,对于诗织这样的普通解密者,还是像阿列克谢那样,老老实实地跟规则守规则来的好。 于是他便附和着说道。 “等我们把解密者们都召集齐了,一切就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至于怪谈的真相和规则的原理,那就暂时不要去管了,先跟着做便是。” “比方说,零售店里的兔子血,这个不就是离我们最近的规则吗?诗织你有没有检查过呀。” 诗织一边回答着,一边转头往货架看去。 “早就检查过了,根本没有——” 忽然,诗织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时感受到了诗织身上传来的恐惧,他连忙回头和她一起看去。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啊?零售店里一切正常,除了他们什么东西也没有。 “……” “等等?那个黑衣人去哪儿了!” 只见原本被阿列克谢捆绑起来,丢在一旁的黑衣人此时已经消失了踪影。 地板上只留下了一根依然打着死结,但已经松垮在地的绳子,以及一块还沾着口水的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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