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上奏立太子的,便单独放一处,放着放着就成了高高的一摞。 皇上睡了醒醒了睡,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崔泠手边厚厚一摞奏折。 他眼皮一跳:“这些都说的是什么?” “请皇上立储。”崔泠回答。 “他们想得美!”皇上顿时急火攻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服侍的宫人连忙上前给他拍背,崔泠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没有上前服侍。 皇上咳过一阵后,再次看向他:“将这些都烧了!” “是。” “等等!”皇上又叫住他,“记下都是谁的奏折,求立的又是哪个储君,朕倒要瞧瞧,朕还没死,谁敢觊觎朕的江山!” “是。” 他说什么崔泠便做什么,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异议,像一个合格的工具人。皇上看着他,心气稍微顺了些,接着想到那日惊鸿一瞥的女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彻底陷入了挣扎,若是不管不顾强要那个女人,只怕崔泠日后不会再为他所用,若不要……他这段时间,连梦里都是那张脸,叫他就这么放弃,他如何能甘心? 皇上盯着崔泠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崔泠继续翻看奏折,一直看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皇上知道如今想要不立太子,便要向群臣证明自己还能处理国事,崔泠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不能压榨太狠,于是等他一放下奏折,便淡淡开口:“时候不早了,你身子还未好全,回去歇着吧。” “是。”崔泠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遇到朝堂之上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兵部侍郎钱尤,淡淡颔首之后便要离开。 “掌印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不好好养病,反而跑来了皇上寝殿,就不怕过了病气给皇上?”钱尤不肯轻易放过他。 崔泠神色淡淡:“咱家不过是伤了膝盖,何至于有病气?再说皇上需要咱家,咱家定要尽忠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外头流言都为虚妄,他依然是皇上最离不开的那个人。 钱尤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刚要仔细询问,崔泠便已经离开了。 钱尤冷嗤一声进了屋,瞧见皇上后立刻行礼。 皇上冷淡地看他一眼:“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钱尤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不用说朕也知道,又是为了立储之事?”皇上面无表情,言语间还是泄露出一丝火气,“朕看你们是巴不得朕早点死!” 钱尤吓了一跳:“微、微臣绝无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钱尤忙道:“微臣是怕宦官专政,怕崔泠对江山不利!” 话音落下,没有听到皇上反驳,钱尤咽了下口水,心中有了主意:“皇上,您想想,他是不是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听话了?” 说罢,他抬头看向皇上,“法会那晚,连奴才都能看得出,他那对食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他好歹也在先皇后跟前服侍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来?他敢将那女子留在房中,分明就是不将您看在眼里,这不仅是对先皇后的亵渎,还是对您大不敬啊!若长此以往,只怕他会越来越难控制。” “那又如何,他一个没根的太监,还想造反不成?”皇上不屑,“总不会比太子更危险。” 钱尤不敢接他最后那句话,飞速思索半天后开口:“可是皇上,您也不能被一个太监拿捏了吧?” 这句话准确地戳中了皇上的心思,崔泠这次装病反抗一事,算是为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多少生出些忌惮。 钱尤见状,唇角抽了两下,到底克制住没笑出来:“再说了皇上,臣已经打探过了,那女子与先皇后生得一模一样不说,还同名同姓,您不觉得蹊跷吗?” 皇上一愣。 “定是先皇后舍不得您,才转世而来啊皇上,您忍心让她在一个太监手中备受屈辱吗?”钱尤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大事已成。 皇上深吸一口气,想到什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崔泠回到司礼监后,陪梁檀用了晚膳便将皇上身边服侍的太监叫了过来,问他钱尤来后说了什么,太监忙答道:“钱大人进门之后,便将我等遣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他与皇上究竟说了什么。” 崔泠沉思片刻,便叫他退下了。 接下来几日,奏折及时批阅,也发落了几个上奏立储的臣子,前朝后宫总算风平浪静。 皇上病愈后,给崔泠派了两个小太监。 “你一人批阅奏折还是太累,日后可多教教他们,他们也是罪臣之后,都读过几年圣贤书,想来上手也不会慢,日后你也好轻松些。”皇上状似无意地开口。 崔泠眼神一暗,审视般看向两人,两个小太监,顿时瑟缩。 皇上不满这二人的胆小怕事,却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于是板起脸为他们撑场面:“怎么,你不愿意?” “皇上美意,奴才领旨。”崔泠言简意赅。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径直离开了。崔泠看了被留下的二人一眼,当真开始教导他们,只是教完之后淡淡开口:“你们二人,尚有家眷在外吧。” 两人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在对上崔泠的视线后,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心里判断,”崔泠扫了二人一眼,“若觉得皇上看重便无后顾之忧,那就自便。” 二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回去后被皇上问起,也只敢说崔泠如何尽力教导,半点都不敢提被威胁的事。 知道崔泠没有阳奉阴违后,皇上还算满意,又一次觉得钱尤大惊小怪。他刚叫二人退下,便又有人来了。 看到来人是谁后,不等他跪下行礼,皇上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今日如何了?” 来人顿了顿:“回皇上的话,一直待在屋中鲜少出门,晌午时去了趟厨房,做了些吃食。” “她从前也不爱出门,屋里头总是备着糕点,朕当初常笑她年纪大了还像个小姑娘。”皇上笑意盈盈,衰老的胖脸上堆积出一层褶子,眼神却极为诡异,像是缅怀过去,又像是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来人闻言干笑颔首,没有敢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听说御书房多了两个小太监后,梁檀顿时蹙起眉头:“他这是打算架空你?” “他不会得逞。”崔泠安慰。 梁檀叹了声气:“看来事情比我想的要糟。” 她原本以为,皇上只要活着一日,她和崔泠就安全一日,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朝中那些官员恨不得崔泠死,皇上如今也企图瓦解他的势力,如今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死路。 梁檀想起白日里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分明就是服侍皇上多年的老太监,她抿了抿唇,歉疚地看向崔泠:“都是我不好。” “不准多想,”崔泠缓声安慰,“我会处理好一切。” 梁檀抿了抿唇,眉头依然紧皱。崔泠看不过去,终究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等做完这一切,两个人都愣住了。 崔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不自然地蜷起手指:“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梁檀脸颊有些泛热,闻言赶紧去洗漱了,等收拾妥当便爬到床的最里侧。 崔泠本来要去柜子里拿铺盖,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她身边的大片空位。迎上她清澈的眼眸,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抵不过内心的渴望,在她身侧躺了下去。 梁檀忍不住偷瞄他一眼,结果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 “睡吧。”他忍着笑意道。 梁檀默默将脸埋进被子里,庆幸深更半夜,他瞧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崔泠这段时日不仅要处理积压的奏折,还要警惕明枪暗箭,每日里只有回到这间屋子才会放松。此刻躺在梁檀的身边,听着她发出的各种轻微响动,很快便睡了过去。 梁檀却毫无睡意,脑子里闪过重生后的一幕幕,最后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她,崔泠只要一直留在宫里,最后的归宿就注定是不得善终,而她的出现,只是推着他加速朝这个结局走去。 或许只有重生,才能破开这一死局。梁檀思及此,脑海再次浮现他险些丧命刀下的画面,一瞬间便否决了这种想法。 眼前情况还没那么糟,她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梁檀轻呼一口气,侧目看向一旁沉睡的崔泠,蓦地想起他指尖停留在自己眉心时的温热触感,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一点弧度。 “才二十多岁,怎么整日苦大仇深的。”她轻笑一声,抬手按了按他的眉心,帮他将皱痕抚平。 崔泠梦中似有察觉,但并未醒来。 他一夜好眠,醒来时见梁檀还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拿了衣裳出门,站在门外才开始更衣。 眼看着就到腊月了,宫里的清晨冷得厉害,崔泠只穿了里衣亵裤出来,出门的瞬间身上热气就全没了,院中服侍的宫人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来:“大人,您这是……” “嘘。”崔泠警告地看他一眼。 宫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崔泠垂着眼眸,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更衣,宫人瑟缩着站了半天,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是掌印大人怕打扰主子休息,才拿了衣裳出门换。 “大人,您对主子真好。”宫人忍不住说了一句,说完想起这位爷可不是能闲聊的人,顿时吓得脸色一变。 然而崔泠不仅没发怒,还扫了他一眼接话:“她对我更好。” 宫人惊讶得嘴都张开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崔泠衣裳快换好了,他才赶紧去打了热水伺候洗漱。 崔泠收拾妥当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宫人躬着腰送他出门,快走到院门口时才想起来:“对了大人,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这几日总在附近转悠。” 崔泠脚步一停,脸上神色莫辨:“可知他在做什么?” “奴才见他神色有鬼,便多留心了些,观察了几日却也没见他做什么,加上他从不靠近院子,所以就没有理会……大人,可有什么异常?” 崔泠垂下眼眸:“没事,保护好你家主子。” “是。” 宫人连忙躬身,等抬起头时,崔泠已经不见踪迹。 崔泠一路都走得极快,每一步都透着蓬勃的怒气,然而当迈进御书房的门口时,所有情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又成了那个淡漠无情的掌印。皇上指派的两个小太监已经在屋里候着了,看到他急忙行礼:“参见掌印。” “参见掌印大人。” 崔泠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折,最上面几本似乎被动过了。两人顺着崔泠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慌不已。 “方、方才皇上和钱大人来过,说要奴才们先学着看奏折,奴才们这才动了最上头几本,掌印大人饶命,没您的吩咐,奴才们万万不敢打奏折的主意!您若不信,可可可以去问皇上,他同钱大人一同在园子里散步,想来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话,两个人便急忙跪了下去。 崔泠神色淡淡:“咱家也没说什么,何必这么紧张。” 二人瑟瑟发抖。 “起来吧,既然皇上让你们学着看奏折,那便学就是。”崔泠说罢,绕过他们在桌前坐下,直接将其中一摞分给他们,“皇上可说让你们亲自批阅了?” “没、没有,只说让多跟着掌印学习。” “那便先看咱家怎么批。”崔泠说罢,便不再理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大着胆子起身来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看他如何给奏折做批阅,崔泠倒也大方,不仅让他们看,还会指点一二。 皇上和钱尤从外头回来时,便看到他专注教人的一幕,二人对视一眼,又从屋里退了出去。崔泠眼眸微动,只当没有看见他们。 连续小半个月,崔泠都尽心尽力教导二人,渐渐的两人也能独立处理奏折了。皇上检查了一下二人处理过的奏折,心中还算满意,台下的钱尤见状心下不安。 “他倒是听话,”皇上对崔泠的怨气稍微削减,又一次念及他的好,“跟了朕这么多年,从未做过忤逆朕的事。” “谁知他是用心教导,还是当着您的面做个样子,皇上万万不可大意。”钱尤闻言忙提醒。 皇上扫了他一眼:“朕怎么觉得,你看他不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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