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问他，“你可认得贫道？”</p>
男子手指抹了下琴弦，竟然以声乐作答，不知。</p>
杨暮客继续问，“可是罗朝之人？”</p>
依旧以琴弦作答，不是。</p>
期间乐曲并未停，足见这男子曲乐功夫之深。</p>
季通门外刚去结完账回来，听见了包间中少爷与乐师的对话。轻轻迈步进去，在乐师一旁的桌上放下一张百文通票。</p>
正巧此时杨暮客龇牙一笑，“我问你答，你却以音律糊弄我。”</p>
季通一张脸继而冷了下来，像一尊雕塑堵在门口。</p>
琴声停了。</p>
乐师有些畏惧，摸着脸颊，勉强笑道，“鄙人不认识道长，也不是罗朝之人。”</p>
杨暮客放下茶杯，“这般本事，为何落得如此下场？”</p>
乐师看了眼那百文通票，“穷人气短，讨个生活罢了。”</p>
“曲乐也莫要停了，继续演。”</p>
琵琶声再起。</p>
杨暮客当方才想起，这琵琶，在原本那方天地是秦后才有的东西。总要找个人问清楚，这琵琶从何而来，这音律又为何也是五阶，这高山流水，为何大差不差。</p>
欢快的曲乐里，乐师答了他来自何处，为何落到如此下场。</p>
他本是鹿朝之人，生于猎户之家。名叫庄子泉，年少时得遇前往山中取材的琴师，开始了学琴生涯。展现了超人的天赋后，被举荐到京中乐府。后来因一把琴与他人起了争执，被逐出乐府。而后逃难来到了罗朝。曾在罗朝京都开课收徒，却又因经营不善亏钱不得不变卖家产，来到了阿勒港路演为生。今年已经五十有二，却一事无成。</p>
杨暮客终于在那琴声中听出了些许幽怨，不再是匠气。便问庄子泉，“我家于港中举办鉴宝会，如今花船齐聚，不少花船起先办了赏曲盛会，你为何不去？”</p>
“无名之人，自无人欣赏。”</p>
杨暮客听了作答不再追问，与他聊起了琴。这琴要怎么做，怎么弹，五音音调高低如何区分。</p>
经庄子泉解释，大概知晓了些古早的音乐知识。</p>
有弦为琴，其来源已不可考。大抵是龙元之时便有之物。于最初五弦琴开始，渐渐发展出了七弦琴，两弦琴，二十一弦。竹长九九之数为宫，以此定宫之音。</p>
杨暮客心底暗笑一声，这不就是三分损益法么？但杨暮客不再强行与前生世界过多关联。人总要有想通的一天。当下所为，像是离乡游子遇见了家乡事物，上前询问一番，有些感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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