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这孩子才多大呢,就会和姐姐一块儿玩起来了。” 窗外风雪交加,却依然没有影响到室内的温馨与闲适。 凤仪宫的暖阁内,皇后与徐婉怡并排而坐,庆阳公主则与晏清禾分别坐在各自母亲身旁的木椅上,每个人一边看着鹤莲花纹栽绒地毯上的三个孩子嬉戏玩闹,一边聊起了闲话家常。 庆阳公主的长子钰哥儿,时年三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在地毯上一会儿扶着要摔倒的自家妹妹,一会儿又看顾爬来爬去的明儿妹妹,像个小大人似的,忙的不亦乐乎。 庆阳公主的小女儿嫽姐儿,正是今年年初才降生的那个孩子,一眨眼竟也要满周岁了。此刻她正要摸明儿的小脸蛋,众人怕明儿不喜会哭出声来,谁料,这孩子竟还摸了回去,硬生生把嫽儿摸的脸红。 “弹指间,连嫽姐儿也快周岁了。这周岁宴,也该准备着了。”皇后看向庆阳公主。一身鹅黄色的宫装,配上用金线绣出的牡丹纹样,衬得她端正大气,眼眸里更是怀着慈母般的温柔。 “这是自然。等开了春,咱们也给热闹热闹才是。”庆阳公主附和道。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更显得她鲜艳明快,熠熠生辉。 “明年开了春,也即将要选秀了罢?皇后娘娘也只能忙里偷闲,去参加嫽儿的周岁宴了。” 或许是悼念女儿的缘故,徐婉怡并未流露出多少欢快,只是淡淡地附和皇后,眉眼中藏着几分哀伤。齐寻死后晏家尚能扶持新人,可她的女儿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个月前的皇后还被娴贵妃夺去了主理选秀之权,颜面扫地,然而如今早已随着太子的英年早逝变了天,皇后重新掌权,而娴贵妃自从齐桓被贬为庶人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一病不起,连皇帝来看望她,她也推脱不见,不知是羞愧还是怨恨。 终究是个痴人。 这些日子,或许是看着多年相处的情分,皇后也不曾为难苛待过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毕竟给她带来这二十余年的凄风苦雨的,是她的丈夫,而非贵妃。 皇后明白了徐婉怡话里的奉承,也知她丧女之痛一时难平,却无意与她在这里伤春悲秋。 在她看来,永远是活人的事情最重要,过去的,也只能让它过去。 “提起选秀,禾儿的婚事可有安排了?”皇后转头问向徐婉怡。 皇后的意思无疑是,晏清禾要顶替仪儿,成为晏家新的助力,你可不能将她暗自许人。 于她们这种大族而言,选秀不过是走场子。世家大族若有意联姻,会在选秀之前禀告皇帝和皇后,请其赐婚。 晏清禾一听谈到自己,自然是垂下头去,羞涩一笑。 “这不是等着皇后娘娘定夺吗?” 徐婉怡:太子都还没立,你着急有什么用呢 皇后笑了笑,“老三最近在陛下面前很是得脸,又尚未娶妻,本宫正想着,这两个孩子正相配呢。” 皇后的意思是,本宫觉得齐越不错,是个可以扶持的人选。 晏清禾听后瞪大了眼睛,抬起来正对上庆阳公主幸灾乐祸的眼睛,她连忙看向三个孩子,假装没有听见刚刚的对话。 “赵王殿下虽好,只是我与皇后娘娘心意相同,禾儿她父亲却还没有这个心思呢。” 我说不过孩子他爹,皇后你来搞定吧。 “向来天家赐婚,只有感恩戴德的接旨,谁敢目中无人,抗旨不遵呢。”皇后微微一笑,慈母般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得不臣服。 “娘娘说的是——” 话音未落,怀嘉便走了进来,说, “赵王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齐越?晏清禾在内心诧异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皇后眉开眼笑,又恢复了之前温婉贤淑的神情,转头对怀嘉说,“外头天寒地冻的,快让他进来。” 怀嘉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久,赵王就进了暖阁,向皇后请安。 “皇后娘娘万安,晏夫人万安。” 由于徐婉怡是长辈,便没有起身回礼,只是同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庆阳公主与晏清禾站起身来以示尊敬,晏清禾朝齐越微微下蹲行礼。 “都快坐下吧。”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又添了一把椅子。 “皇后娘娘心意,儿臣心领了。儿臣只是路过凤仪宫,故来向娘娘请安,后还有陛下交代的差事要办,便不久坐了。”齐越道。 “那本宫也不逼你了。只是你这孩子,总是这般生疏。旁人都唤父皇母后,独你称陛下和娘娘,让母后听了,总是心寒。” “儿臣不敢。母后既这样说,儿臣改过来就是了。” “这才是呢。母后许久不见你,瞧着你长高了许多,人也俊朗了。” “母后谬赞了。”齐越道。 “禾儿,你站起身来,走到你三哥哥面前,让本宫来看看你们。” 皇后有心要撮合自己与齐越,自己也不便推辞。只能装作一副小女儿般的青涩与害羞,站到齐越身边。 说来也是巧,今日晏清禾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袄子,倒与齐越身上那苍色衣裳很是相配,众人也都看了出来,尤其是皇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两个孩子,就好像看见未来的帝后在向她招手。 “你们看,本宫说什么来着。连衣裳都穿得这般心有灵犀,真真是一对璧人。” 晏清禾羞红了脸,低头看着脚下,不敢抬头,生怕抬起头来,与庆阳公主对视,笑出声来。 齐越转过头来看了晏清禾一眼,看见她正望着自己的脚发愣,转头对皇后说, “晏妹妹钟灵毓秀,怎是我可唐突的,母后言重了。” “你是皇子,这天下谁配你都不为过。”皇后笑道。 你是皇子,自然谁配你都不为过,但是你要是想着那个位子,晏家的女儿才是你的良配。 突然间,不知是谁爆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连忙回头。原来是嫽儿试着走路,结果摔倒了,这才哭了出来。明儿听见哭声,也不知是何缘故,也跟着一起嚎啕大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钰哥儿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孩子……”庆阳公主悬上的心放了下来,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嬷嬷们涌了进来,在怀嘉的示意下把孩子们带了出去。 “母后,儿臣还有事要办,恕儿臣先退下了。” “也好,你去忙吧。”皇后又转头吩咐道晏清禾,“禾儿,你去送送你三哥哥。” 齐越没有推辞,自己也只好答应了。只是她瞥了一眼齐越,她怎么觉得齐越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 “晏妹妹快回去吧,风雪大,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凤仪宫门口,齐越回头对晏清禾这样说。 “三哥哥既嘱托,我也不便推辞了。赵王殿下一路走好。”晏清禾行礼告辞。 齐越亦是回礼。做完,便转头朝着风雪中走去。 晏清禾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就是她要用后半生来举案齐眉的丈夫吗? 她有些心有不甘,她知道,他的心早就被别人夺去了。 齐越越走越远,在转弯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傻子还杵在原地看他,那就是自己夺嫡的必经之路吗?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都要被他人钳制,他要改变这一切。 两个人在齐越回头的那一刻再一次对视。 飞雪模糊了视线,冰冷的寒风掩盖住了两个炽热的心。 他们不知道,在往后的二十年余间,他们会共度一生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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