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辰问完这句话，久久没有听到回复，视线从纸上挪到了靠墙之人的脸上。 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回应。 却因为距离和灯光，什么都没有听清，只看见他的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 李沐辰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这家伙在搞什么。 “大剩，你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呃，已经派人去他们招供的地点挖了。” 李沐辰有些没有听清大剩的话，或者是有些不想相信，又重新问了一遍。 得到确切答案的李沐辰，明白话里隐晦的含义，却是难以接受。 “为什么？” 李沐辰有些压抑的提问，像是在问大剩，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久久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复，两人就那样沉默的站在昏暗而寂寥的走廊里。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就在这里吗？” 高声的询问声将空寂的走廊填满，李沐辰和大剩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被昏黄的灯光包围，生活总是要继续。 林如知道将李沐辰忘在县城后，也不担心，他那么大个人，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 想到今天在县城，警局的人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知青。 她想着有没有可能，李沐辰是来执行任务的，所以不方便透露身份，以防被有心之人察觉，从而有所警惕。 这么一想可能性很大啊，以前的电视剧可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得找李沐辰谈谈，将那些证据交出去，想到庄主任和背后的人越来越嚣张，她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多等。 回到家，不知是饿过劲了，还是心情影响的，林如没有一点胃口。 这次她是没有强求，舒服的泡了个澡后，便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林如难得的又睡了个懒觉，醒来后，看见连窗帘都遮挡不住的阳光，就那么呆呆的坐着，愣神了半天。 慢吞吞的起来洗漱好，坐在窗前吃着馄饨。 她这边刚刚收拾好，就听见门被砰砰砰的拍响。 脑子里听见这声音，立马下意识的蹦出四个字，赵芳来了。 “林如，村里出事了。” 门刚推开，林如就听见这句话，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王大花他们一家回来了，只是孩子没了。” 林如听见这话，心里也很伤心，她以为赵芳知道，所以就没有说，原来她现在才知道啊。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下，咱们要不要去王大花家看看。” 赵芳一脸悲伤的说。 “行，我收拾下就走。” 林如快速的进屋带好围巾帽子，就准备出门。 “你要不换一个颜色的围巾，办丧事带红色的不好吧。” 赵芳纠结了下，还是提醒道，怕林如年纪小，不懂规矩，特意说的明白些。 “是呢，孩子丢了，我带这个颜色……” 林如说着就回去返回去，换一个，她真是糊涂了，这都忘了。不过刚走到半道，想明白赵芳的话的，整个人都僵住了，丧事是什么意思，不是丢了吗？ “你用词能准确些吗，丢了怎么会办丧事？” 林如笑容勉强的想要纠正赵芳，她这胡乱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林如，真的，真的，我没有说错。” 赵芳的泪忽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也不管这天气是否会将脸冻伤。 林如不知道她是怎么出门的，只是就那样被赵芳拉着，下意识的往前走着。 路过那个滑溜溜的大坡，仿佛还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冬天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有时候父母不同意还会偷偷溜出去。 孩子们就站在大坡上，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一群，唰的就从最上面滑到最下面，极限的速度让孩子们不住的欢呼。 那快乐的声音，林如在知青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每当这时，林如的心都跟着雀跃起来。 就是这个水沟，天气还暖和的时候，他们在这边疯跑，结果不知怎的，忽然噗通噗通声不断，像是冰糖葫芦，一串全部掉了进去。 起来的时候不但不哭，还一个个的傻乐，大人们看见后，捡起路边的棍子就要往腚上招呼，孩子见腚可能开花，立马撒丫子开跑，一时间他们跑，她们追。 小路上的热闹，引得路上的人们乐个不停。 田野里他们会拣麦穗，树上会掏鸟蛋，山脚下捡柴，水里摸鱼抓虾…… 孩子总能找到可玩可乐的，整个村子仿佛都能看到孩子们欢笑的身影。 “到了。” 林如听见赵芳的声音，恍惚的回过神来，木然的走进去。 呜呜呜的哭声传来，林如这才终于相信了赵芳的话。 两人走进去，看着精神有些不正常的王婆婆，不停忙碌却面无表情的王大花，还有在院子里哭泣的人们。 林如心里酸涩的很，不知要如何去安慰。 赵芳虽然平时能说，但是毕竟年轻，面对这种场景，语言顿时匮乏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默默的拿出两块钱，交到王大花的手里，并用力握了下，便让出了位置。 林如见此也掏出了十块钱，她知道这太微不足道，但若是拿的太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王大花眼神像是没有聚焦，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林如。 林如难受的松开手，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王大花的家里人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钱拿走，并哭着表示感谢。 手里的钱被拿走了，王大花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你看看王大花那样子，孩子都没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平时就是装的对孩子好，这真是比后娘都不如。” “要不是她没看好孩子，好好的孩子怎么能没了？” “肯定是她平时不做好事，所以才报应到孩子身上的。” “老王家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就是个灾星。” 赵芳听见这话就想上前理论，人家都已经没了孩子，她们还说这些话，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 当娘的就是自己没了，也舍不得孩子受半点伤害，这些话真是拿刀戳王大花的心。 还是一个村子的人，遇见事了，不安慰就算了，还说这些风凉话，和他们一个村子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林如拉住满脸气愤的赵芳，这哪里是吵架的时候，不管因为什么，现在都不能闹起来。 赵芳也知道这些道理，但就是气不过。 几个说闲话的婶子 ，见赵芳那有气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洋洋得意的看着她，似乎在嘲笑赵芳的胆小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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