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母

沈清循声望去，来人是身形瘦削的女士，大约不到40岁的年纪。 以沈清不认识任何奢侈品的眼光也能看得出，她全身上下的行头很是不简单。精致妆容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看着你的时候，凌厉而威慑的目光让人不由得有些害怕。薄而紧抿的嘴唇更是为她的严厉增添了几分。 跟在她身后的，除了几位助理模样的人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沈清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孩子果然营养好，高中生就已经蹿到快跟身边这位警察同志一样高了。只是稚嫩的脸庞，提醒着别人他还是个未成年。 病人家属一出现，沈清觉得似乎有股对立的气场在周遭出现。陆枫自家属出现后便一言不发，并不与他们打招呼，反而退到沈清身后。沈清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对面。 救人要紧，沈清赶紧站了出来，对着那位女士说道，“请问您是屠傲的……？” “我是她母亲。”女士回答得干脆利落。 沈清听到了身后清晰的一声“切”，但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对女士说道：“是这样，病人出了车祸，情况比较紧急，需要手术。请家属跟我进去沟通一下治疗方案。”说罢转身，就要带家属进入急诊室。 她想起了什么，冲陆枫微微撇了一下头，陆枫立马领会，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跟在她身后，也一起进入了急诊室。 病床上的屠傲眉头依然紧锁，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氧气面罩外的脸庞显得更为苍白。陆枫和那位高中生见此情景，不由得扑了上去。 “图图，你给我醒醒！别吓我啊，今儿我生日，不许你出事！”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特别疼？我们马上就做手术，马上！” 而屠傲仍旧躺着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沈清跟着主任和师兄一起给屠傲的母亲交代情况，沟通手术方案，顺便留了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原来那个高中生是病人的弟弟，他俩倒很是兄弟情深的样子。 这么一对比，屠傲的母亲更加显得冷静得可怕。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走近病床一步，更没有任何焦急或者忧愁的神情出现。只是安静地听主任阐述病情和方案，然后配合地在各种表格上签字。 站在病患的角度，可以说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病人家属。但是站在人性的角度，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沈清不想妄作揣测。 很快，屠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沈清便赶紧忙其他病人去了。急诊室总是有各种突发情况出现，屠傲不过是众多病人中的一位，她不可能为了这个病人，就置其他人于不顾。 当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沈清才有功夫稍稍喝口水。这一晚上就没闲着，此刻还要赶紧整理病案，跟白天的同事做好交接。忙完工作，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几条微信通知，发件人是陈子昂。 陈子昂，她相恋3年的男朋友，it工程师。 陈子昂在微信里跟她说，他爸妈准备五一假期来江州旅游，顺便见见沈清。 沈清劳累了一晚上而麻木懈怠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子昂的爸妈要来了？还要见她？ 这3年里，她或多或少也从陈子昂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他父母的信息。他们在老家一个是中学语文老师，一个是中医院的医生。从小对陈子昂给予了厚望，也因此更希望他能回老家工作。对于陈子昂执意留在江州并不赞同，当听说他在这里找了女朋友之后更是颇有微词。 沈清并没有与子昂的父母直接对话过，但从每次子昂与父母打电话的语气中，她也感觉得到父子、母子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 因此，当她听说这次子昂爸妈要来见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避！打不过，逃还来不及吗？ 但是，能逃一辈子吗？ 沈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关上手机，换了衣服，慢慢走出了医院大楼。 “沈医生，沈医生！”有点熟悉的声音、 沈清回头，竟然是陆枫，“陆警官，你好！” 陆枫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叫我陆枫就好。那个，沈医生，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沈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完全没当回事地笑笑，“没事。对了，你朋友，屠傲他怎么样了？” “已经转到icu观察了，伤得有点重，不过还好，挺过来了。”陆枫的神色忧郁了起来，“我回去给他收拾几件衣服。” “哦。”沈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昨天不是屠傲的母亲来了吗，怎么现在还要陆枫回去给他收拾衣服？难道做父母的，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签完字就走了？ 她抬头又看了眼陆枫，自觉对还不熟悉的人，就探听隐私实属不礼貌，何况也超出了作为医生的范畴。 “嗯，脱离了危险就好。icu有严格的探视规定，你也注意休息，等后面病人回了病房，你们费心的地方还多着呢。”沈清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出自一位医生的关照，还是已经站在了更近一些的角度。 陆枫似乎很是受用，“嗯，谢谢沈医生。你去哪，我送你吧。” 沈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住这附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后续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 沈清的房子的确就在医院附近。她来江州大学医学院读书的时候，父母为了过来看她方便，趁着房价低，便在学校周边买了套房。结果沈清也顺利地进入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就在学校附近。为了上下班方便，她便搬进了房子。 周围同事总是开玩笑说果然是父母疼爱的独生女，不像他们，还要为了买套房而节衣缩食。沈清总是红着脸笑笑，但心里，却也为父母的支持和付出而感动。 从小到大，爸爸妈妈总是全力支持自己的每个决定。原生家庭的幸福和快乐，让她曾以为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是如此。 可陈子昂的爸妈呢？她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躺进沙发的那一瞬，她又想起来屠傲，他的父母是怎样的呢？他从小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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