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后，哪怕没有雾灯的驱散，那些被定型的雾气也不会再侵入居民区。 可白雾依旧阻隔了银星镇各小区之间的交流。 隔得近还能通过喊话交流，却严禁跨区穿越。 没有雾塔灯光的保护，进入雾中只有死路一条，会发生不可言说的异变。 “为什么不能制造一些小型雾灯来驱散雾气呢？” 周毅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有老人告诉他，是镇长老爷的魔法被施加在雾塔上，才让雾塔拥有了驱散雾气的能力。 周毅不信邪，往雾中丢出串联着雾灯的灯头。 灯光亮起，隐约可以透过白雾，却无法驱散雾气。 事实真如那些老人所言，只有雾塔扩散的灯光才能驱散白雾。 这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常识。 可周毅明白，在诡异的迷雾世界中，常识本身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他敲了敲手臂上的印记：“喂，醒醒，我知道你没睡。” 斯缇姆化为大眼珠子飘了出来：“怎么？有事就来求本大爷了？告诉你小子，晚了。” “嗯？那今晚吃烧烤？” 大眼珠子瞳孔收缩：“你这小子好没礼貌！” “所以，为什么只有雾塔能驱散雾气？难道真的是雾塔被施加了什么神奇的魔法？” 听到魔法两个字，斯缇姆轻蔑一笑：“这个世界有魔法不假，不过绝不可能来自一座荒野小镇。而且魔法也与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只见大眼珠子晃晃悠悠的飞到雾的边缘，伸出触手微微触碰。 只见那接触雾气的半透明触手迅速变成了黑色。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雾跟镇外的雾，其实不是一种东西，或者说，这雾中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周毅想到了什么，戴上眼球眼镜，开启特殊视角。 同时斯缇姆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再次爬到他的额头，为他开启“天眼”。 周毅再朝着内城区看去时。 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 白茫茫的雾气中裹挟着深邃的黑暗，那黑暗如根须，在雾气的最深处延伸流淌。 当他望向镇外，那白茫茫的雾依旧，看不穿，看不透。 反而是在与银星镇四面八方的接口处，就像是有人打开了一扇扇放水的闸门，将镇外雾接引进来。 雾进入银星镇后，就被染上了浓稠的黑暗，发生变质。 而当周毅望向小镇祭坛方向时，他的视线穿透雾气，看到了冲天挥舞的白线。 祭坛内，没有分毫雾气入侵，全都被挡在祭坛之外。 他努力想要看到更多，视线冲进祭坛内，他瞥见趴在祭坛上的祭神。 白色面团般的身躯上下浮动，身侧鼓包微微颤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只鼓包裂开，露出其中深埋的眼睛。 那眼睛是如此诡异，眼睛中套着瞳孔，瞳孔中又套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无穷无尽，周毅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下一秒 视线被强制切断，周毅迷茫的睁眼。 “刚刚怎么回事？” “小子，不该看的东西别乱看，会死人的。” 斯缇姆埋怨的声音响起。 周毅面露思索，然后望向内城区，看到那些黑暗的源头，在内城区方向，在塔楼方向。 “那里就是一切的源头么？” 他喃喃自语，想到了一种惊人的可能性。 “累了，回去睡觉了，你小子若没什么事别打扰我。” “对了，你要是想通了，爷倒是愿意带你发一笔财。” 没给周毅提问的机会。 斯缇姆直接消失在周毅胳膊上的印记中。 “周毅，周毅先生，卡洛斯大叔叫你。” 正这时，一个抱着枪跑来的年轻人喘着粗气将他从思考中叫回。 “有事？” “开会。”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周毅再看一眼雾塔外流动的雾气，没有斯缇姆的加持，眼球眼镜能穿越的雾气有限，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黑暗。 摇摇头 转身返回。 …… 来到会场，众人在空地席地而坐。 周毅的到来引来众人的瞩目。 卡洛斯坐在人群中央，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都到齐了吧？我先说一下今天晚上的布防。” “第一，昨晚只是开胃菜，今晚才是防御重点，所以我增设了三个机枪火力点，武器和子弹可以让周毅造出来，该出资源的出资源，该出灵魂的出灵魂。” “第二，对于老街区的防线也要进行加固处理，家里家具柜子什么的都搬出来，尽量将除了老街区出入口之外的缝隙全部堵死。” “第三，针对人员配置，尽量以五人为一小组，若雾灯断电，所有人以班组为单位，依托房屋据守。” 听到这话，有人忍不住开口：“雾塔会被攻破？” “不，不是攻破，而是可能会断电，若内城区切断电力输送，仅凭电池组供电，最多能多扛三个小时。” “手摇发电机的功率太小，很难维持雾塔的电力供应。”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多了一丝不安。 今年与往年情况完全不同，往年可不会出现断电情况。 只见卡洛斯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准备去吧。” 直到所有人离开，他才走到周毅面前：“枪械和子弹的事情，能搞定吗？” “只要有灵魂和材料，制造出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不一会儿 过来捐钱捐物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在周毅面前堆积成小山。 周毅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铜片铁块。 很多都是从家里各种家具上拆下来的，为了能在雾潮中活下来，他们几乎倾尽了所有。 只是这次雾潮若能安然度过，可下一次呢？ 恐怕要在所有人的脑袋上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看到那些人期盼的眼神，那是渴求生存的眼神。 他们只想在这操蛋的世界里活下去，他们有什么错？ 弱小是原罪。 也许，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周毅微微闭眼，终是觉得一身弱小，无能为力。 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那个能力当救世主。 一旦看清世界的某些真相，便有一种从头到脚，深深的绝望感。 突然 卡洛斯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还好吗？” 周毅摇头：“只是在想下一次雾潮怎么办。” 卡洛斯笑了笑：“别想，想也没用，做好当下就行，别考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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