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膳房。 张庆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头空无一人。 火盆里的木炭泛着白灰。 “王总管呢？” 张庆问向去唤自个来的那太监。 “公公稍等，奴婢去唤总管。” 小太监躬身出去。 倾刻。 一个脸大腰圆的太监进来。 “王总管。” 张庆主动行礼。 王总管拉着个脸，看也不看他，径直从身旁越过，坐到自个的位置上。 张庆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道：“总管，供应王府的菜食，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王总管冷哼一声，没回答什么，反问道：“张公公，前天你来取菜食，去了趟冰窖，可还记得？” 张庆点点头：“记得，小人去冰窖，取了点冻肉。” 王总管一拍桌子，喝道：“你取肉就取肉，把我好好的冰窖，弄成那样子做什么？” 张庆听的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总管，我只是取了点肉，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这冰窖，是怎么了？” “怎么了？” 王总管恼怒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庆眉头一拧。 王总管似是懒得再多说什么，冲着领张庆来的那太监道：“带张公公去冰窖看看，看看他做的好事。” 张庆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回忆着前天去冰窖时的一举一动，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总管，我的确什么都没做啊。” “做没做的，你自个去看看。”王总管厌烦道：“这两天除了你，没人再去过冰窖，去，带张公公看看去。” “诺。” 小太监应声道：“张公公，奴婢带您去。” 张庆皱着眉头，看了眼那王总管，旋即跟着这太监来了冰窖。 处于地下的冰窖，有着五六间房那么大，四处堆积的都是硕大的冰块，这些冰块，夏天用来降温，冬天用来保存食材。 踩着悠长昏暗的阶梯下来，渗骨的寒气顺着各处缝隙钻进衣服之中，张庆不禁打了个哆嗦。 紧了紧衣领，跟着那小太监，一路往里头走去，直到到了存放冻肉的地方，张庆四处看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什么问题啊，让我来看什么？” 张庆有些不高兴，瞪着眼睛，紧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公公息怒，总管什么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小太监头抬也不敢抬。 “狗东西，故意折腾人是不是…” 张庆心里暗骂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去。 今儿个，他非得跟那王总管，好好讨个说法，虽说自己比他低两级，可也不能被人这么欺负，要不说个子丑寅卯来，他就让张阿难，来亲自问问。 想到大侄子，张庆更是有气势了，脸上甩出了怒色。 到了门口，伸手一推，厚重的木门毫无反应。 张庆一愣。 旋即。 又使劲一推。 门还是纹丝不动。 “好啊，你们御膳房，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吧，也不管里头有没有人，就他娘的敢锁门，不怕冻死人吗？” 张庆发飙了。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抬脚狠踹两下。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小太监吓得战战兢兢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张庆更是来气了，转头就骂道：“息你娘的腿，今儿个，咱跟你们御膳房没完。” 小太监脸一白，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身子哆里哆嗦的颤了起来。 张庆这一生气，也出了些汗来，寒气热气一夹，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开门…” “给老子开门…” “人都死哪去了…” 张庆又拍又踹，外头还是没个什么动静。 这时。 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 张庆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心思来。 他面色一变，心头一颤，连忙拍打的更用力起来。 吆喝了半天，张庆心里头越来越害怕，见到一旁那小太监动也不动，气的过去就是一巴掌。 吃了一耳刮子的小太监，紧跟着一起拍打叫唤起来，折腾了半天，身子越来越凉，张庆和小太监又一同撞起了门来。 冰窖的门，为了隔热保冷，做的自然会比寻常的门厚些，这不是人力可以撞开的，不过，在用力的撞击之下，那门上的铜锁，上下摇摆，倒是也发出了些动静出来，只是，却是吸引不起什么注意来。 须臾。 铜锁渐渐不再晃动。 木门里头渐渐也再无声响。 日头到了正中。 午睡过后的李承乾起来。 起床打哈欠，是他的习惯。 寻常。 这哈欠就是信号。 不等嘴闭上张庆就会进来。 可是现在。 李承乾往门口望了一眼。 “张庆。” “张庆。” 唤了两嗓子，没个什么动静。 人呐，一旦习惯了什么，突然没了，就会有些不得劲。 李承乾套上衣服，到院子里瞅瞅，不见张庆影子，又往他房间去，还是没个什么。 “还没回来吗？” 从屋里出来的张如风，见李承乾东瞅西望，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开口问道：“殿下，您寻什么呢。” “张大人，张庆回来了吗？” 张如风摇摇头：“在下不知，殿下让张公公出去办事了吗？” 李承乾也摇摇头，没在说个什么，径直回了屋。 平常程良骏不在，还有个张庆说话解闷，现在程良骏回去了，张庆也没个影子，李承乾这个下午格外无趣。 一直临近日落，眼瞅着宫门都该下钥了，张庆还是不见影子。 李承乾开始觉得不对味了。 “殿下，您尝尝，这是奴婢按照您教的做法做的，看看合不合您口味。” 李承乾扫了眼那碟竹笋炒肉，对着惠娘道：“你去趟御膳房，看看张庆在不在。” “诺，奴婢这就去。” 惠娘转身正要走时，一个脸生的太监进来。 “奴婢王安，见过殿下。” 李承乾打量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安低头道：“回殿下，张阿难公公，差奴婢服侍殿下起居。” 李承乾眉头一蹙：“张庆呢？” “回殿下，张公公死了。” 惠娘下意识惊呼一声。 李承乾噌的站起，眼中闪着寒光道：“怎么死的？” “回殿下，张公公去御膳房冰窖之中取食材，不慎被关入冰窖里头，待被人发现之时，已经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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