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太道，“怎么会，她怎么可能不认你，她只是没脸来见你，过去的事，她也在自责，每天都活在悔恨中，不敢来见你啊。”</p>
老爷子眼睛瞪大了几分，浑浊的眼睛里好似有泪光闪烁。</p>
“不不敢来见，就不来了，二十七年，她一次都没回来，好狠的心。”</p>
封太太神色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问道，“那你想见吗？”</p>
“能、能见到吗？”老爷子呆呆的盯着她，大概也是从封太太话里听出来一些什么。</p>
封太太点头，“当然，只要你想的话，就可以见到了。”</p>
“想，我想…”老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的女儿…你在哪里。”</p>
老爷子可能也是真的糊涂了，说话含糊不清，眼神涣散，总是给人一种随时要咽气的错觉。</p>
这让姜慧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口，她真怕自己的出现，又害得父亲因她而死。</p>
可不说话，这有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面了，能让老爷子带着遗憾闭上眼吗？</p>
姜慧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老爷子的手。</p>
扯着嗓子，沙哑又颤抖的唤出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那个字，“爸……”</p>
已经快三十年了，她没有喊过爸，在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她从未有过的心酸与愧疚，几乎快要将她淹没。</p>
她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不孝过。</p>
姜慧眼泪潸然而下，不过片刻，便已然泣不成声，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p>
老爷子目光呆滞的盯着她，好似没认出她，看了很久，瞳孔才缓缓闪烁起来。</p>
他张着嘴，也同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p>
姜慧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年过半百的人了，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哭的像个孩子。</p>
她哭着说，“对不起爸，女儿不孝，你骂我吧，你打我，我不该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我真的太不孝了，我真该死。”</p>
就在进门前她还在犹豫害怕，而现在看到父亲，她只想给先前的自己一巴掌。</p>
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不敢回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在逃避。</p>
老爷子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嘴唇不断的颤抖，那个埋在心底深处，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两个字。</p>
“梓雪。”</p>
姜慧拼命地点头，“是我爸，我就是梓雪，我是你女儿。”</p>
“你真的是我女儿……”</p>
“是啊爸，女儿对不起你，对不起妈，我对不起大家，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骂我吧，你骂我两句吧……”</p>
比起看到父亲此刻的模样，姜慧宁愿他打骂自己一顿，至少这样会让她心里好受一些。</p>
老爷子抬起枯槁的手，缓缓落在姜慧的脸上。</p>
姜慧抱住老人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浸湿老人的手掌。</p>
老爷子也终究控制不住，呜咽地哭出了声。</p>
老头这辈子杀伐果决，腿断了都不会吭一声的人，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p>
他终究没有忘记自己的宝贝女儿，那个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女儿，曾经那么疼爱的女儿，尽管，她消失了将近三十年。</p>
封太太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抹眼泪。</p>
父女二人错过了二十多年，如今相见，却是最后的一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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