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锣鼓声响起,柳一若身着精致的戏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舞台。他那婉转的唱腔,生动的表演,瞬间将观众带入了戏中的世界。 苏夜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摇扇停了下来,静静倾听。 柳一若唱着戏词,将那续弦丈夫的贪婪与薄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公主仙逝魂归西,我这鳏夫再娶妻。荣华富贵心贪恋,哪管嫡女泪与泣。” 台下的观众们听得入神,个个义愤填膺。一位穿着绸缎长袍的富商,气得猛拍桌子,大声骂道: “这等无耻之徒,简直猪狗不如!” 旁边一位老者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拐杖跺得地面“咚咚”响: “作孽啊作孽,这御史大夫怎会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在一个角落里,一位年轻的书生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竟有此等卑劣行径,天理难容!待我考取功名,定要为郡主鸣不平!” 戏台上,柳一若的表演愈发精彩。 那续弦妻子,在御史大夫不在的时候,立刻变了嘴脸,对郡主百般刁难。 只见柳一若双手叉腰,尖着嗓子,戏腔一开骂道: “你这小贱人,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如今这府里我说了算,你给我滚去柴房干活!吃糠、吃馊食……哈哈哈哈……” 而那御史大夫,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反而偏袒着自己新娶的妻子和儿女。 他坐在堂上,冷冷地看着郡主,不屑地说:“哼,一个没了靠山的丫头,还想在我面前摆架子,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府里的下人。” 苏夜仔细听着,一曲戏罢! 阿四轻声道:“公子,你哭了?” 苏夜才惊觉自己眼泪唰啦啦地流,从来没有想过,郡主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苦,怪不得初遇郡主之时,她在红月楼卖画。 戏楼里,观众们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有人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向舞台,大骂道: “这御史大夫该千刀万剐!” 还有人激动地站起身来,想要冲上舞台去教训那些“恶人”。 戏楼的老板满脸堆笑,快步走上台,双手作揖,提高音量说道: “各位贵客,各位爷,请息怒,请息怒啊!这戏文不过是编撰而来,切莫动了真火。” 柳一若也赶忙深鞠一躬,面色愧疚,诚恳说道: “诸位,实在抱歉。这戏本子本就是为了展现人间百态,绝无刻意针对、诋毁之意,惹得大家恼怒,是在下的过错,给诸位赔不是了。” 见柳一若受欺负,一位前排衣着华贵的贵女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你们不许动柳一若!他不过是唱个戏。” 另一位贵女也跟着喊道:“就是,柳一若才华横溢,一心为了给我们带来好戏,你们怎能如此蛮不讲理,要伤害他。” “都给我停下!”又一贵女双手叉腰,“柳一若是咱们的偶像,谁要是敢伤他一根汗毛,本小姐跟他没完。” 然而,观众们的怒火并没有那么容易平息,他们纷纷要求要为郡主讨回公道。 戏楼里的骚乱还未完全平息,雅间里的苏夜却忽然站起身来,手中折扇一合,大声说道: “本公子觉得你这戏唱得甚好!”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苏夜,只见他潇洒地一挥手,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阿四。 苏夜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不羁:“这里是一万两银子,赏你了!”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人们惊讶得合不拢嘴,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一万两,这苏公子可真是出手阔绰!” “可不是嘛,不过这柳一若今天这戏也确实精彩,确实能得苏公子赏识。” 柳一若原本还在为众人的愤怒而担忧,此刻看到这一万两银票,顿时心花怒放,连忙走上前深深作揖: “多谢苏少爷赏,柳一若定当更加努力。” 苏夜“哈哈”一笑,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给自己松了松筋骨:“好好唱,继续唱,就唱这故事,本公子看好你哟!” 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苏夜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戏楼。 走出不远,苏夜的笑容渐收,对戏文里的郡主遭遇难以释怀,提步往长公主府上走去。 …… 阳光恩惠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此时,欧阳清宇亲自护送林婉娩回长公主府。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车外的喧嚣戏文都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今日,欧阳清宇让侍卫统领秦俊驾马车,自己则坐在车内,郡主的身侧。身姿挺拔,神色沉稳。 林婉娩垂眸,她自然察觉到,他是特意坐了辆马车来上早朝的。 马车上,欧阳清宇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关于柳一若的事,我已有了安排。” 林婉娩目光淡然地看着他,那清冷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她轻轻启唇:“哦?如何处置的?” 欧阳清宇微微眯起双眸,沉声道:“和郡主一样,在等一个时机。” 林婉娩听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时机不就是在今日?” 说罢,她轻轻撩起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的景色,望向梨清园的方向,不再言语。 欧阳清宇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布局。 突然,天想到郡主的戏文里,郡主在十八岁那晚就死去了。 他灵光一闪,面容冷峻,眼神高深莫测,转头看向她:“你是何人?” 林婉娩抬眸一望。 只见欧阳清宇紧盯着自己,他的目光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语气低沉而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你究竟是何人? 给柳一若编排的话本里,那郡主死于风寒高烧至死。 那么眼前的你,是谁?” 林婉娩身姿纤细,此时挺直脊背,清冷的面庞毫无波澜。 欧阳清宇继续逼问:“安宁郡主如尘如泥般沉寂十八年。如今短短数日,郡主之名在整个京都城无人不知。” 林婉娩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坚定而清冷,毫不犹豫地答道: “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月。 欧阳大人,因知洁常自污出,明每从晦生也。” 欧阳清宇不语,反复品味她的话。 林婉娩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我是安宁郡主,林婉娩。” 欧阳清宇听到林婉娩的回答,又似想通了她方才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与满意。 随后,他那紧绷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车轮滚滚,车壁上悬挂的精致香囊,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曳,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车内的人不再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长公主府。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李嬷嬷在府外等候半天,终于见到郡主被欧阳清宇的马车送回来。 李嬷嬷眼看着欧阳清宇扶着林婉娩的手,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这亲密的一幕让她不由揉了几下眼睛。 “怎么了?”林婉娩声音淡淡道。 李嬷嬷这才回过神,“郡主,宫里来了消息说赐婚叶思思为太子妃,今日又是叶思思的诞辰, 此时,西院正热闹着呢,郡主昨日病得重,都是坐了贵妃的榻子来的。老奴安排几名下人备好榻子,在此……” 林婉娩刚想提步往榻子边上走去之时,被欧阳清宇直接一个横抱而起。 林婉娩抬眸看向他,阳光映得他熠熠生辉,光线刺眼,恍得她立马收回了目光。 “放下,本郡主自己能走。” 听到了她说这话,欧阳清宇略一勾唇,“也该让郡主府上众人认识下我欧阳清宇。” 林婉娩略带惊讶地抬眸一瞧,只见他眼眸微垂淡声道:“郡主,不必下人抬了,我有的是力气,抱郡主,进去。” 欧阳清宇唇角挂笑迈步上前,看了门口小厮一眼:“你告诉府内的人,欧阳清宇来了。” 门口的小厮一听,忙进去西院通报。 欧阳清宇见小厮进去通报,眸深似海,静看着林婉娩几秒,嘴角漾开一抹笑,大步迈入长公主府。 后面的李嬷嬷眨眨眼,看向他们二人,郡主什么时候和欧阳大人如此亲密了? 此时,叶昭伯下朝后还并未回府。 西院仅是王银伊、王银儿、叶思思和一群来替叶思思庆生的闺中密友。 一行人得到欧阳清宇前来的消息,尤其是给叶思思庆生的名门贵女们,纷纷赶出来相迎。 贵女们到了院落里,只见欧阳清宇眼神中满是无尽的宠溺和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他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林婉娩,步伐沉稳,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阳光下这一幕,使得周边皆失了颜色。 一双双眼见此情景,一时间,大伙儿羡慕得说不出话,前排几位还时不时地向欧阳清宇暗送秋波。 “他就是欧阳清宇?” “生得如此俊朗。” “欧阳清宇!据说从小诗书礼乐画五项全能。” “他和安宁郡主究竟什么关系?他们方才都抱在一起了。” 叶思思听了心中酸得不得了,又得保持个好的姿态,善解人意地朝欧阳清宇走去:“大人,郡主姐姐她……” 欧阳清宇看了叶思思一眼。 叶思思只觉得遍体生寒,话说一半就憋了回去。 林婉娩见众人围观,淡淡道:“放下。” 欧阳清宇笑:“不放。” 林婉娩抬眸看他,眼里含嗔。 “郡主。”欧阳清宇垂眸,两人对视之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我发现,郡主对于情感之事,颇为被动。” 林婉娩道:“什么意思?” 叶思思看着这闪瞎人眼的一幕,上前打破气氛,冲着林婉娩说道:“撒狗粮来的?” 林婉娩清冷道:“你说,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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