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四妹却很诚恳，“对恩人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对民女却如同再造之恩。民女年幼，独自带着幼弟，难免有人欺凌。插戴上恩人给的金钗，旁人也不敢欺压太狠。受此大恩，怎能不报。民女听闻两位恩人捐出世女遗物，投入社学、医堂，民女卑贱，也有几两银子，想捐给社学，资助那些家贫女童。若是家中有合适人选，还可来民女的造纸坊做工。”</p>
迟生笑：“去与社学联系就是。不过，只能以商会的名义一同捐助，不能为你单列一个名头。”</p>
商人资助学子是常有的事情，和富贵之后修桥铺路、造福乡里一样，都是富人的常规操作。但资助学子这种带有“奇货可居”性质行为的事情，不能任由他们自便。早些年，迟生就想办法把对学堂的捐助分成了“乡会”“商会”之类，不能太过突出个人、某个家族影响力，更不能让社学变成金钱名利场。</p>
“岂敢、岂敢，民女不过一微末商人，不敢单列。”盘四妹十分恭敬，“民女本不该贸然求见，只是在街上偶遇贵人车架，冒昧剖白心曲，想着定要告知民女报效之心。”</p>
“我们姐妹用你报效什么？”迟生轻笑，“好好过日子，不作奸犯科，有余力帮别人就搭把手，如此就是报答了。”</p>
盘四妹一时愣住，迟生也不逼迫，转了话题，问道：“如今你的造纸坊经营什么呢？”</p>
“主要出中下等的竹麻纸，因价格低廉，主要供家资不富裕的学子所用。民女每月也给家附近的社学捐一些纸，聊表心意。”</p>
她这么一说，迟生就明白了，笑道：“你一外来户，做竹麻纸，竞争不过人家的。”</p>
“二姑娘英明，勉强糊口而已。”盘四妹露出腼腆的笑容。</p>
迟生想了想，道：“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随口一说，你随意听听。生意要做大做强，关键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若是什么优势都没有，生意是做不起来的。”</p>
盘四妹跪在马车里，诚恳道：“求二姑娘指点。”</p>
“指点谈不上，一些想法，你看看合用不？关于纸张，我常用上等桑皮纸，中下等的纸也见过，可你要知道，纸不仅仅是用来书写的。”</p>
“油纸？窗纸？”盘四妹问，贵州多余，能防水的纸很实用，糊窗户、做油纸伞都行，可她没有匠人，没有桐油树，贸然转行，恐怕不行。</p>
“手纸。”</p>
盘四妹疑惑：“这是何等贵重的纸张？”</p>
“哈哈哈，不贵重，上茅房之后用来擦拭的纸。”迟生笑道：“我们同是女子，不用害羞。现在大多数人便溺之后，富贵之家用丝绢，普通人家里用厕筹，野外随手摘片树叶，都正常。你可想过造一种纸，柔软、吸水，用于擦拭那处，比坚硬的厕筹、不服帖的树叶好用多了。不要小瞧这些东西，它又不用多少工艺，也不需你漂白、平整，只要足够柔软吸水，不至于漏在手上就够了。”</p>
“是，民女回去就招匠人来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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