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走在秦伯娘旁边，偏着头看向身后的秦野夸张地做了一个鬼脸。 秦野笑了笑，快步跟上。 进了屋，秦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秦秦指着布袋说：“我那翻出来不少红枣，我泡了茶尝了尝，红枣味还挺浓，就收拾点带过来了。红枣这东西养人，伯娘你时不时烧个红枣茶养养身子。不过，”秦秦话锋一转，“干着吃的话味道可能不是太好。” 秦伯娘不用看，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秦秦说的那样。 也不知道在这天寒地冻的，秦秦从哪买的红枣，巴巴的给送过来。 她满眼心疼的摸着秦秦的小嫩手，打量这她肉嘟嘟的小脸，“乖女自己留着慢慢吃就是，伯娘着不缺这些。” 秦秦嘟着嘴，放松身子，头靠着秦伯娘的肩，“哎呀，我说缺就缺，伯娘说的不算。” 这乖乖巧巧的撒娇模样，激的秦伯娘心头一软，“好好好，我们秦秦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样可心的姑娘，是他们老秦家的。 秦秦给秦野使了个眼色，秦野从背包里掏出七八盒不同品种的烟，一一摆开。 秦伯娘一看桌上的烟，一低头就对上秦秦水汪汪的眼睛，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嗔怪的拍了拍秦秦的头，撇着嘴，“放心，肯定给你大伯留着。” 秦秦一听，欢呼一声。 “耶~~~” 秦伯娘将烟收起来，看着高兴的秦秦笑骂一声，“鬼精灵。” 秦秦看伯娘收拾好，拉着秦野说：“伯娘，估计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村口等着了。” 秦伯娘一听，抓起桌上微热的鸡蛋，伸着手，“等等——鸡蛋，伯娘给你们准备了鸡蛋，带上，路上吃。” 秦秦脚步一顿，接过鸡蛋，摆摆手就拉着人走了。 秦伯娘微微摇着头，“这风风火火的——”，半响，又叹了一口气，“好啊，风风火火的好啊——” 村口—— 秦柱已经牵着牛车和几个骑自行车的小青年在那等着了。 秦大伯在同几个年长的长辈说话。 秦秦拉着秦野爬上牛车。 秦大伯看了秦秦一眼后，收回了视线。 牛车上还有几家大人领着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也要跟着去报名。 “小姨和小姨夫也是要去报名的吗？”说话的是秦秦堂五姐家的小儿子秦平安。 堂五姐听着自家小儿子的话，啪一个爱的巴掌扇了过去，“嗨，胡说什么？嫩小姨和小姨夫肯定是有事啊。” “可是-可是——”小平安不服气。 这个车里坐着的小孩都是要去报名的。 他问问也没有错啊。 “是的，我去给你小姨夫报名上学。” 秦秦坐稳后，剥着鸡蛋，给了小平安一个肯定的回答。 “啊？？？” “啊！？？” “什么？？！？！？” 在场的除了秦大伯和秦野外的大人都一脸震惊表示听错了。 不是，秦秦刚才说什么？？ 给谁报名上学？？？ 给秦野？？？？ 可是——可是—— 众人面色不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个年纪小的妇女们，用胳膊捅咕着旁边的人开口。 要知道这秦野可是上门女婿啊！！！ 给上门女婿报名上学这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他们村里的女同志都没带这样干过的。 几人下意识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面不改色的坐在秦柱旁边。 几人面面相觑，看秦大伯这样是同意了的。 但是，这合适吗？？？？ 上门女婿之前是上过学的就罢了，没上学还怎么特意安排上学？？？ 要是想让人识点字，秦秦自己在家自己教教就好了啊。 这要真让人上了学，见识了世面，这男人哪有还有想当上门女婿的。 再说了，秦秦这边开了头，其他家招赘的人让不让上门女婿上学？ 上学的话出了事怎么办？ 不让上学的话前面还有秦野这个例子摆着。 这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让上门女婿秦野读书不是一件好事。 “大爷爷——这！！” 有坐不住的小媳妇迫不及待的想给秦大伯说说。 她家她刚刚也招了赘，她今年也才十七岁，上门的小丈夫也才十六岁。 这和秦野差不多大的年纪，要是让他知道秦野能读书，他也闹着要念书怎么办。 倒不是她舍不得收拾人，但最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 “春华姐，让秦野读书也是没办法的事，前个大伯带着秦野去医院检查他这身子让他那对亲爹后娘糟蹋坏了，医生说不好好将养也就是个短命的。” “他这身体状况，要是下地干活，活个一两年也是顶天了。” 秦秦指着现在虽然长了点肉，但是比起秦家村的青少年来说还是瘦瘦巴巴一个的秦野。 几人听完细细打量着秦野。 你还真别说，头一个半月他们见到这小子还以为是哪里逃荒来得，人又黑又矮，露在外面的手腕细的没个小孩拳头粗。 现在看着像是长高了，长肉了，但是人还是瘦巴巴的，不壮实。 秦秦一看众人眼神变了，自己刚刚那番说法奏效了，她趁热打铁般地说道：“你说这下地干活不成，又不能让人白留在家里吃干饭。还不如跟着我去上学，路上放下学的我也有个伴，等人再养两年，再下学搁家种地挣粮食。” 秦秦这样说，众人就比较好接受了。 上两年学而已，只要不是光供着人上就行。 上门女婿嘛。 主要就是地里出力挣粮食，炕上出力生小孩。 众人听着是这样的缘由也就不再纠结。 秦秦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关过了。 她又不是住在山里不跟人交流的野人，这村子里自有一套自己运行的行事准则。 对于这个行事准则来说，最好还是不要明着挑战比较好。 毕竟，这整个家族就是一个利益关系链连接而成的关系网。 关系网保护着族人的利益，当然这个族人也包括秦秦。 等秦柱数清人数，让大家都坐好后就开始出发了。 牛车动起来，看着街边的风景，秦野的思绪开始飘远。 他知道他是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应该干啥，沈叔送他来的路上给都给他一条条说清楚了。 不能贪图享受，要少吃多干，听媳妇的话。 其实他知道的，作为上门女婿却借着妻家的势脱离土地劳作去上学这件事，放在哪个村都是不被允许的事。 一开始，秦秦说让他去读书的时候，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所以在秦秦每天教他学习的时候，他才疯了一般努力的吸收知识。 他担心秦秦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等过段时间，秦秦就会失去教他读书的兴趣。 而他也会跟着秦秦兴致的流失错过眼前接触书本的机会。 但没想到，秦秦几句话就让村里人改变了想法，让他顺利的坐上这趟报名的牛车。 随着牛车渐行渐远，秦秦维护他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秦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跳渐渐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般。 秦秦感觉到身边人紧绷的情绪，手握上秦野半握成拳的手。 秦野感受到手上的触感，他低下头，清楚的看到秦秦眼中的包容和安慰。 渐渐的，他放松下身子，只余指尖微微颤抖，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又不敢。 最后他只能偷偷的往秦秦身边靠去，单手护在她的身后。 他想，能嫁给秦秦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两人的小动作，牛车上的人都没发现。 车上的大人还在紧急给孩子们补充知识。 能送孩子们去考试的，都是上过学念过书的人。 孩子们在去上学之前，家里都多多少少给起过蒙，教过几个字，读过几首诗。 秦秦听着孩子们童言童语，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 秦野掏出包里还热乎的鸡蛋馍递给秦秦，秦秦一边看着孩子们扒着手指头数数，一边美滋滋的吃着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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