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嘉靖三十四年那年，杨继盛、张经和李天宠被杀后，往后几年，有谁敢对咱们严家说一个不字？”</p>
“住口！”严嵩怒道。</p>
“爹！你就该再多杀几个人！”严世蕃拍着桌子和严嵩对视。</p>
严嵩气衰，烦这个儿子就烦在这些地方，盛气高涨。</p>
不由分说，他将手里拿着的鄢懋卿那个帖子往身边的茶几上一搁，躺了下去，干脆闭上眼不做声了。</p>
严世蕃只好闭上了嘴。</p>
罗龙文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出来转圜：“阁老消消怒，小阁老说的也有些道理，有些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p>
“维护严家的地位也要从长计议？”严世蕃瞪了他一眼。</p>
“小阁老，公事慢慢谈吧。”鄢懋卿目带乞求，脸带谄笑望了一眼严世蕃，然后转向严嵩，大声地说道：“阁老，儿子们还有件真能让你老欢喜的事，还没有说呢。”</p>
严嵩这才又慢慢睁开了眼，望着他，轻叹了口气：“闹腾的事就不要跟我说了。”</p>
鄢懋卿笑着大声道：“还真是闹腾的事，你老一定会欢喜。”</p>
严嵩怔怔地望着他。</p>
严世蕃当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太败老爷子的兴，勉强转了笑脸，也望向鄢懋卿：“耳朵都背了，你那个欢喜马屁拍得再响，他也未必能听见。”</p>
鄢懋卿见父子二人的关系缓和，连连笑道：“这小阁老就不明白了。不喜欢的事耳朵就背，喜欢的事耳朵准不背。”</p>
严世蕃挥了挥手：“那就不谈公事了，拍你的马屁吧。”</p>
鄢懋卿笑走到窗边，开了一线，院内的灯光透了进来，他对外大声说道：“上些劲，比平时奏响亮些！”</p>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檀板，接着小堂鼓敲响了，接着一阵悠扬的曲笛声传来了。</p>
严嵩的耳朵这时似乎真不背了，躺着的身子也直了些，侧着头，眼中慢慢闪出了光亮。</p>
窗外接着传来了一个坤伶正宗吴语的昆曲：“脸欺桃，腰怯柳，愁病两眉锁。不是伤春，因甚闭门卧。怕看窗外游蜂，檐前飞絮，想时候清明初过……”</p>
严嵩突然抬起了右手停在空中。</p>
鄢懋卿在窗边连忙叫道：“暂停！”</p>
檀板曲笛歌喉顿时停了。</p>
严嵩手撑着躺椅扶手想坐起来，鄢懋卿和罗龙文一边一个搀着他坐直了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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