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管事一边一个，手里都整整齐齐地捧着一叠干净衣服，屏住气低着头站在门的两边。</p>
罗龙文和严世蕃一边一个，默默地站在严嵩下方的两侧。</p>
严嵩躺在那把躺椅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屋梁上方，纱帽依然整整齐齐地戴在头上，上面还是湿的，袍服也依然穿在身上，上面也是湿的。</p>
老父没换衣服，严世蕃此时也只好穿着那一身湿透了的衣帽，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p>
“那么多藩王，中宫还那么多人，每年开支占去一半，去年修宫殿，又占去三分之一，国库空了……国库空了倒说是我们落下的。”严世蕃闷着头说话了：“还说开海为商有人假冒圣意……”</p>
说到这里，严世蕃在玉熙宫都没有滴下的眼泪，这时流了出来。</p>
严嵩还是两眼虚望着上方。</p>
罗龙文只是怔怔地望着严世蕃。</p>
“你们说！”严世蕃站了起来：“这国库到底是朱家的还是我们严家的？”</p>
“来人……”严嵩突然喊了起来，接着是一阵猛咳。</p>
罗龙文立刻奔了过去抓住他一只手，随后用另一只手穿过他的后颈把他扶坐起来，等靠稳了从后颈抽出手，用手掌抚着他的胸。</p>
严嵩喘咳定了，虚弱地说道：“来、来人……”</p>
门口的管事这才走了进来：“相爷，您老有何吩咐……”</p>
严嵩边咳边道：“拿、拿把刀来，交给严世蕃，让他杀了我……”</p>
听他这样一说，那管事吓得一哆嗦，“扑通”就跪下了，罗龙文也是一惊，跟着在他身旁跪下了。</p>
严世蕃也闭上了眼，提起袍子跪下了。</p>
“你们先出去吧。”罗龙文这时不得不说话了，望了一眼跪在那里发抖的管事。</p>
那管事哆嗦着站了起来，退了出去，门口那管事也跟着他走了开去。</p>
罗龙文：“阁老、小阁老都不要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咱们这批货没了到底是谁干的。”</p>
严世蕃性情暴烈，但勇于任事、头脑机敏却远胜于他人：“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就咱们现在的水师实力，没有一家能够单独吃掉三艘安海号而全身而退的，一定是有人联合起来把商船给劫掳了。”</p>
罗文龙一怔，望向严世蕃。</p>
严世蕃：“徐阶他们巴不得把我们父子俩赶出内阁！这么明白的事在这个关口你还看不清楚，这件事就是徐阶安排人做的！老爹不明白，还找徐阶去谈心，还指望着将首辅的位子传给徐阶，指望徐阶给你老遮风挡雨……”</p>
说到这里他喉头一下哽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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