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点头，问出其关键所在：“从账上消失后，都流向了哪里？”</p>
“当然全进了严党分子的腰包了。”张居正斩钉截铁道。</p>
“证据呢？”邹应龙继续问道。</p>
短暂的沉默后，高拱摇了摇头说道：“只要皇上下令有司追查，就一定能查出来！”</p>
邹应龙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这……这岂不是莫须有？若无实证，恐怕会画蛇添足……”</p>
张居正摆了摆手：“此事涉象征我大明皇权的三大殿，只要你写上，陛下看到一定会震怒并下令追查到底的！”</p>
高拱点了点头同意道：“叔大说的在理。”</p>
邹应龙内心苦笑，重新拿起笔，按照张居正和高拱的要求缮写奏疏。</p>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邹应龙丢下笔，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主座位置让了出去，张居正连忙坐下，拿起墨汁未干的奏疏轻声读道：“都察院监察御史臣邹应龙，一本为参奏事。窃以工部侍郎严世蕃，凭藉父权，专利无厌，私擅封赏，广致赂遗。使选法败坏，市道公行，群小竞趋，要价转巨。刑部主事项治元，以万三千金转吏部，举人潘鸿业，以二千三百金得知州。夫司属郡吏，赂以千万，则大而公卿方岳，又安知纪极！平时交通赃贿，为之居间者，不下百十余人。而其子锦衣严鹄、中书严鸿，家人阎年，幕客中书罗龙文为甚。年尤桀黠，仕宦人无耻者，至呼为萼山先生。遇嵩生日年节，辄献万金为寿。臧获富侈若此，是主人当何如！嵩父子故籍袁州，乃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无虑数所。以豪仆严冬主之，恃势鲸吞，民怨入骨。外地牟利若是，乡里可知……”</p>
这是在讲严世蕃凭藉父权，专利无厌！</p>
张居正堵着，高拱点着头，话里话外并无牵扯严嵩的意思，看来邹应龙确实懂了他们的意思。</p>
当读到以下内容时，张居正不禁稍稍提高了声音：“嵩妻病疫，圣上殊恩，念嵩年老，特留世蕃侍养，令鹄扶榇南还。世蕃乃聚狎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人纪灭绝。至鹄之无知，则以祖母丧为奇货，所至驿站，要索百端。诸司承命，郡邑为空。今天下水旱频仍，南北多惊。而世蕃方日事掊克，内外百司，莫不竭民脂膏塞彼豁壑，民安得不贫！国安得不病！天人灾变，安得不迭至也！”</p>
急脾气的高拱击掌交道：“好！好！好！仅凭这个，我觉得严世蕃被判吹灯拔蜡也不为过。”</p>
张居正手持奏疏，也对邹应龙刮目相看起来。</p>
“叔大，快快继续诵读。”高拱催促道。</p>
张居正清了清嗓子继续读道：“世蕃为工部堂官，全权总理三大殿复建，然工毕建成，经有司审计，竟有三成拨款被其贪渎；世蕃之贪婪大蠹，真乃海内奇闻！请斩世蕃首，悬之于市，以为人臣不忠之戒。苟臣一言失实，甘伏显戮。嵩溺爱恶子，召赂市权，宜疾放归田，用清政本。天下幸甚！臣应龙无任惶恐待命之至。谨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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