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的眼光在徐阶、张居正和高拱三人之间转了转，可无论看到谁，都冲他点了点头。</p>
张居正解释道：“犯此条例，在职官员应该立刻罢为庶民，永不叙用。这样就能够用我们的人把他遣送回原籍。”</p>
裕王沉默了少顷，望向徐阶：“徐师傅，你老意下如何？”</p>
徐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十分严肃地说道：“这一步棋当然该走，先由御史上疏参劾，我可以拟票，但还得黄公公批红，现在，最要紧的是黄公公！”</p>
大家又都沉默了。</p>
裕王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黄公公那里我写信，叫冯保送去，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他是帮我，还是帮严氏父子，听天由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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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了。</p>
嘉靖自搬到西苑以来，每年正月的初一罗天大醮后，一直到到十五都要闭关清修。</p>
今年这次罗天大醮虽然时间提前了不少，可这半个月的清修却是没变。</p>
今天申时，该是嘉靖出关的时候了。</p>
往年逢单日是黄锦在精舍里伺候他，逢双日是冯保在精舍里伺候他。</p>
今年由于除掉了第一天那天拜醮，第二天是黄锦当值，第三天是冯保当值，轮下来到了十五又是冯保当值了。</p>
这一天也就是最要紧的一天。</p>
冯保守在精舍的那一副条门外，便显得格外的紧张也透着十分的兴奋。</p>
他面前一个紫铜鼎内檀香木在燃着明火，火上坐着一把偌大的紫铜水壶。</p>
只待里面铜磬声响，他便要提着热水，去给陛下温开手脚，熨热颜面。</p>
“当”的一声，铜磬响了！</p>
冯保激灵了一下，连忙提起了那把紫铜壶，感觉到自己有些慌乱，又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这才高声祝道：“奴才恭祝主子万岁出关！”</p>
祝罢，他轻推开那扇门，拎着铜壶走了进去。</p>
紫铜壶里的热水倒进了架上的金盆里，冯保比黄锦年壮些，干这些活就显得更为麻利。只</p>
见他拿起一块纯白的淞江棉布面巾摊开浸到热水中，提起轻轻一拧，拎到面巾里的水恰好不滴下的程度，双手握着疾步趋到蒲团上的嘉靖面前，展开面巾包住了嘉靖那双干柴般的手，半松半紧地握着，这名之曰温手。</p>
如是这般，冯保往来奔走，一共用了七块面巾将嘉靖拈了十四天法指的手终于温得松软了。</p>
他又提起了铜壶里的水倒进了另外一个金盆，拿起另外一块更大的纯白淞江棉布面巾浸到水中，轻轻一拧，走到嘉靖面前双手奉了过去。</p>
嘉靖接过面巾，自己摊开了，蒙上了面部。此名之曰开面。</p>
少顷，嘉靖将面巾递给了他。冯保接了，放回金盆中。把紫铜壶里剩下的热水倒入一个银盆，端到嘉靖蒲团前的地上，接着替他脱了袜，捧起他的脚放入热水里。</p>
出关后嘉靖的第一道旨意便成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关键。</p>
“这次罗天大醮，那么多人不给朕上贺表的事有说法了吗？”嘉靖双脚泡在热水里，金口开了。</p>
“是。”冯保从袖中掏出一折约二指宽的条陈，奉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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