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子，不能那么不识趣。”</p>
严嵩摇摇头道：“皇上一面下旨慰留，一面却抓住严世蕃不放，让我颜面扫地，还不是想让我继续上疏，向天下人证明，是我坚持要走，皇上留也留不住。”</p>
大理寺长官万寀不由有些悲观道：“您老要是一去，我们这些儿孙们该怎么办？”</p>
“你们……”严嵩看看他，又看了看同样凄凄惨惨的三人道：“只能夹起尾巴来做人，自求多福了……”</p>
许是觉着自己说的过于冷淡，严嵩又补上一句：“千万别跟着严世蕃瞎胡闹，我要是走了，他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保住你们了！”</p>
说着说着，在场的几名大男人竟都前后落开了泪，只不过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心因为陛下对自己“爹”的紧紧相逼而难受，还是因为自己的大好前景不再而难受。</p>
严嵩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皇上这次终究还是仁慈的，这次你们都没事儿了，老夫也可以安心回家了……”</p>
鄢懋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爹，您老走了，那小阁老呢？”</p>
“他……”严嵩面色一沉，缓缓道：“死不了……”</p>
“那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鄢懋卿继续道：“父亲，咱们得救救小阁老。”</p>
鄢懋卿之所以如此上心严世蕃的去留，并不是他和严世蕃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之前管理天下盐引，不知道有多少把柄在严世蕃手里捏着。</p>
看样子严世蕃明显已经进入疯癫，这狗疯了连主人都敢咬，更何况他这个“干儿子”。</p>
“你糊涂啊！”</p>
严嵩睁开眼严厉道：“严世蕃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皇上，若是不让陛下出这口气，你们就永远不得安生！”说着又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他也太不像话，骄奢淫逸，弄权害人，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也误你等良多，让他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p>
鄢懋卿被严嵩说得心动，事情闹到今天，他们确实又有些怨恨严世蕃，如今能够让严世蕃一人顶罪，大家都得个安生，着实不是个坏主意。</p>
可大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要装作悲伤，鄢懋卿又开口问道：“难道，真的眼看着东楼兄去遭罪？”</p>
“他不遭罪，你们就得遭罪，”严嵩正色道：“只要你们都各安其位，相互照应着，严世蕃就不会受到难为……”</p>
接者顿一顿道：“日后，就是重新起复也不是没可能。”</p>
人家当爹的都这样说了，鄢懋卿也没必要皇帝不急太监急，于是便接着严嵩的话一脸痛苦的点头道：“如此，就只有难为小阁老了！”</p>
“嗯……”严嵩缓缓点头道：“这件事，你就直接办了吧，不要跟严世蕃说了，省得再生出枝节来。”</p>
他对儿子折腾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只是现在大势已去，他们父子就像鲸鱼搁浅离开了水，折腾的越厉害，完蛋的也就越快。</p>
几人在书房里各怀鬼胎，唯有罗文龙是额头抵着地面，身子一抽抽的在低声抽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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