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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美丽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如同灰姑娘的水晶鞋，到了十二点，灰姑娘必须回家。 </p>

假期马上结束，谢寒梅收拾行李，回到贵阳，没有直接去单位是上班，她回了家。 </p>

家里还有年味余韵，红灯笼挂在客厅的柜子角，金橘盆景挂着黄灿灿的果子。 </p>

谢爸爸、谢妈妈安静得坐在沙发上，谢妈妈给谢寒梅塞了一瓶烫得热热得花生乳，轻声安慰：“大妮儿，出什么事儿了，和我们说，别怕。” </p>

谢寒梅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慢慢讲起这大半年来的事情。 </p>

“我本来在遵义的总公司，后来说为了培养储备干部，把我派到凤岗去，这是一个机会，下去锻炼两年，回来肯定提干。那里有偏远补贴、山区补贴，我过去，工资反而更高。而且，我毕竟是总公司过去的，怎么也不会被欺负。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就去了。我和你们也商量过，大家都觉得是个好去处。” </p>

“可是我不知道，小地方的人情这么复杂，报团严重。只是看不上她弟弟，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她非要给我介绍，我拒绝了好几次都没用，后头她就给我穿小鞋。我也想忍着，以为忍一时海阔天空，没想到退一步她蹬鼻子上脸。” </p>

“我也不敢和你们说，咱家就是普通家庭，说了白白让你们担心。在那里我也没交到什么真心地朋友，我想了很久，只能是找办法抓住她的把柄。我天天准时上班下班，每天他们迟到早退，我都不和他们一起。因为我很怕，就是那种，身边有个小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跳出来咬你一口，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的恐惧感。” </p>

“我每天上班都提着一颗心，我能感觉自己上班时候心脏都是收紧的。我也恨自己没出息，不懂调试心情，要是和新闻里的人一样，因为情绪猝死，为这种小人，真得病了不得呕死！我想反抗，又找不到她的把柄，她一个老员工，根深蒂固的，日子过得真挺煎熬的。” </p>

“幸好，老天爷保佑，我运气不差，终于让我抓住把柄。我确定了真伪，直接实名举报了。”谢寒梅讲起这些日子，她的心路历程，她是如何一步步抽丝剥茧查觉真相，又是如何下定决心实名举报。 </p>

“这次，调查力度很大，她肯定要进去的。但是，我也不想干这份工作了。爸，妈，我想正式和你们说一声，我要辞职。”谢寒梅叹息，“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有份稳定工作，可是，我在那里真的不开心，我不想再回去上班了。” </p>

“你们放心，我不是冲动，我想清楚了，也有生存能力，你们能允许我辞职吗？” </p>

第9章 当普通人拥有一个亿9 </p>

“辞！马上辞！我和你妈也去！”谢爸爸狠狠捶自己的大腿，“和单位请假，陪你去辞职！” </p>

谢妈妈早已眼眶湿润，“傻妮儿，怎么不和家里说。要是早知道，我们早去接你回来了。” </p>

谢寒梅也哭：“我怕！都二十七的人了，处理不好职场关系，让你们操心，太丢脸了！我也想早点辞职回来，可是不甘心啊。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我走？灰溜溜得，丧家犬一样。我不，我就是要赌一口气，不拿着把柄，不扳回一局再走，我咽不下这口气！” </p>

“傻妮儿，傻妮儿，世上这种人多了，个个都去赌气，日子过不过了？二十七怎么了，九十七你也是我妮儿，老娘给你撑着腰杆子呢！” </p>

谢寒梅和谢妈妈抱头痛哭，抽噎着说那些记忆深刻的细节：“我每天上班从来不敢迟到，感冒吃了安眠的药，惊醒了爬起来就要出门，走到街上看不到出租车，才发现看错时间，半夜三点。可我不敢迟到，怕她等着抓我的把柄。” </p>

“我查他们把钱挪去银行炒债券的时候，心惊胆战的。那天下班了她在办公室打电话，我蹲着身子收拾东西最后走，她没看见我，和警匪片里一模一样。我那几天看见她心里发抖，噩梦一个接一个，万一她发现我了，万一办公室有监控，万一有人背后告状……电影里主角查案的时候都有个受害者，我生怕自己是那个受害者。” </p>

“我早就想跑了，可还是不甘心，都已经听到证据了，总想试一试。我一边查一边怕，怕那是他们设的圈套陷阱，又怕自己没有专业知识，露馅被人害了。我这大半年把市面上能看到的悬疑片、警匪片都找来看了，写满了两本4开的笔记本，我以前只看偶像剧的……” </p>

谢爸爸听得虎目含泪，起身去窗台边抽烟。 </p>

谢妈妈眼泪滴落在女儿肩头，抚摸着她抽动的身体，轻声安慰：“妮儿，不怕，不怕，妈在呢。你回来了，回来了。” </p>

狠狠哭过一场，谢寒梅稳定了情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 </p>

谢爸爸倒了满是烟屁股的烟灰缸，沉声道：“老马，你也请假，明天就去凤岗，一起去，把孩子带回来。” </p>

“当然要去，我还要去他们单位评评理，好好的孩子被欺负，单位领导同事都是些瞎子吗？” </p>

谢爸爸更冷静，“不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妮儿的工作稳稳当当的辞了。领导，哼，领导什么不知道，那个什么李素再横，横不到领导面前去。下面人受委屈了，领导比谁都明白，他凭啥帮你呢？屁股歪、脑袋歪的人哪里都是。别说这是个一块进去的贪污犯，就是正常领导，谁又肯为下属出头。不然，为什么知遇之恩是恩，为什么见义勇为是义！” </p>

谢妈妈语塞，人到中年，什么心酸职场没有遭遇过呢，他们都是普通人。 </p>

谢寒梅太明白这种憋屈了，她使劲儿把眼泪憋回去，语带哭腔：“爸，妈，还有个好消息。你看~” </p>

谢寒梅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上面是银行的短信余额提示。 </p>

谢爸爸接过来，看——不对，凑近看——还是不对，拿远了看。然后揉了揉眼睛，把手机递给谢妈妈，“老马，你看看，几位数？我眼睛花了？” </p>

谢妈妈接过手机，瞪得眼睛都酸了，生理性泪水滚出来，茫然抬头：“才这么一会儿，我眼睛就哭瞎了？” </p>

“爸，妈，你们想什么啊！没花，没瞎，都好好的。就是七位数，四百九十一万！” </p>

谢爸爸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不敢置信。 </p>

谢寒梅一手拉着把，一手挽着妈：“你们先深呼吸两口，大悲大喜对身体不好。唉，怪我，该缓缓说的。” </p>

“别！”谢爸爸惊叫起来，“不用缓，有钱还缓什么，说！” </p>

“我为什么能这么硬气，直接实名举报张毅、李素，因为我有后路啊，腰板硬。钱就是底气！别慌，来路正当，我中彩票了！真的，听我说，真的来路正当，没犯法！就是卖身，谁花五百万买我啊；要是出去贩毒，呸，那我还不如当场死了，国家给我评个烈士，家里还光彩呢。” </p>

“真是中彩票了，你们应该能在遵义或者凤岗的新闻媒体上看到豆腐块消息，当地有人中了1.4个亿，年前的事情了。但我没接受采访，也没有漏出丁点儿痕迹。买彩票的时候我戴着口罩，彩票店没有监控，兑奖的时候我是利用元旦假期去的，单位的人也不可能猜得到。” </p>

“我交了两千八百万的税，又给中国扶贫基金会捐了一千两百万，在自己手里的，整整一个亿。意外之财，只有做了慈善，才觉得心安。” </p>

谢妈妈魂游天外，听着女儿有理有据的说法，又看到银行软件上的数字，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怪不得你给我们买那么贵的羽绒服，我查过了，一万二一件。” </p>

谢爸爸翻个白眼，一个亿的钱啊，你就想着羽绒服。 </p>

“对对，是应该捐，留下一亿，整整齐齐。老家山上就有中国扶贫基金会的项目，开发民宿，我和你妈的宅基地也修成民宿，三层特色民居，还是全球知名设计院校的作品，当时新闻炒得多热啊。我都想好了，等你们姐妹俩嫁出去了，孩子也带得能上小学了，我和你妈就回去开民宿，清清静静过日子。” </p>

好吧，谢爸爸的想法，也没高级到哪里去。 </p>

把最大的秘密说出来，谢寒梅犹如跑到终点的马拉松选手，放松得瘫软在沙发上。 </p>

“爸，妈，你们商量一下钱怎么用吧。我好累啊，想先回去睡一觉。” </p>

“不吃饭了啊？我和你妈也没吃，一起吃点儿吧。” </p>

“不饿，你们吃吧。”谢寒梅疲惫得摆摆手，回去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p>

啊！还是家里舒服啊，床垫不软不硬，床单亲肤透气，开着空调的房间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留恋。 </p>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大约是听到里面有动静，谢妈妈过来敲门，“起来吃饭了。” </p>

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生煎包、八宝粥、雪梨银耳、炸油条、纯豆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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