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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镇国公派去叫门的亲兵无功而返，镇国公拨转马头，冷声道：“回营。” </p>

“五皇子如何？”军帐里，镇国公问给五皇子诊脉的军医。 </p>

“下官无能，请国公恕罪。”军医先请罪，才道：“殿下伤口不深，却伤的不是地方，刚好挑断了手筋，即便治好，日后右手也不能拿重物。” </p>

这是客气的说法，“若是”，那就是治不好的可能性极大。“不能拿重物”，那是右手紧紧能动而已，功能完全不能保障。 </p>

镇国公皱紧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p>

“殿下伤口不洁，下官从那把匕首上，检出有毒。” </p>

镇国公看着昏迷不醒的五皇子，挥手让人把五皇子的贴身是从带上来。 </p>

侍从是被拖进来的，身上有氤氲的血迹，已经刑讯过了，现在问什么说什么，异常温顺。 </p>

“匕首上是什么毒？” </p>

“蛇……蛇毒。”侍从战战兢兢开口，险些咬着舌头。 </p>

镇国公非常威严，冷漠问道：“入梁城后，所有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你从哪儿弄的蛇？” </p>

“进城之前，之前就涂了蛇毒。” </p>

军医叹息，“蛇毒不好保存，如今天气又热，蛇毒多半早已失效。如今殿下昏迷不醒，还是伤口不洁的缘故。” </p>

镇国公明白，战场上很多士兵都是伤口不洁、风邪入体，引发高热不退，继而整个人断绝生机。 </p>

只是，毒是五皇子下的，死的还是他。他自己找死不要紧，带累局面败坏，又该如何收场！ </p>

“殿下为何对惠贵妃如此仇恨？”镇国公又问。 </p>

“殿下生母郭美人，正是因惠贵妃谗言……进言，才被废为庶人，后不久就郁郁而终了。”侍从把当初郭美人和德妃的骚操作讲了一遍，饶是以镇国公的见多识广都觉得惠贵妃这次是无妄之灾。 </p>

这种蠢人，敢撩拨还不能承担别人家反击的后果，当真是母子一脉相承的愚蠢。 </p>

镇国公问清楚了自己想问的，挥手让人把侍从打下去，吩咐不能让他死了。这是重要人证，日后是要进京给新皇看的。镇国公现在唯一的疑虑是，如今怎么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如今的决断是要决定大夏命脉走向的啊。 </p>

继续打？把屎盆子扣死在惠贵妃头上；还是顺坡下驴，只说当时情况慌乱，自己也是一时不察，才让人骗了，如今想明白了立刻来给惠贵妃赔罪。 </p>

一个合格的官场老油子，必须学会必要时候，把自己的脸不当脸。 </p>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镇国公很快就不必为此烦恼，珊瑚珠杀了忠心于朝廷的梁城知府，收服铁总兵，如今梁城实实在在她的控制之下。 </p>

望着梁城升起的红色旗帜，镇国公安排大军继续驻扎，飞马送信回京，请示皇帝该怎么办？ </p>

珊瑚珠摆明车马和朝廷撕破脸，谁能想到导火索居然是谁都没看在眼里的五皇子。而引发一切的五皇子，高热七日不退，一病而亡。 </p>

生的悄无声息，死的窝窝囊囊。 </p>

死去的人看不到北方边城升起的旗帜，珊瑚珠以梁城为前哨，联络草原诸部族，以新筑三城为依托，筹备举行会盟，意欲一统草原。三次北伐，她跟着先帝踏平草场，如今，只有她自己，余威尤在。 </p>

镇国公围困梁城，每日派小股士兵骚扰。大战的话粮草无法支撑，京城送来的命令，只让镇国公把“妖妇”挡在北方边城，不令她与秦王结盟便可。 </p>

如今朝廷两线开战，东边秦王拿出先帝遗诏，表明自己是受君父委托，先帝在病中已经改了主意，要立他为继承人，只是不幸病故，没能成行。如今他只是完成先帝遗愿，一切名正言顺。还把曾经先帝对他好的点点滴滴，新皇是如何不和睦友爱手足，先帝后如何规劝新皇的事迹添油加醋四处宣扬，让天下人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p>

如今大夏才传承道第三代，那些和太祖同龄的人，还有活着的呢。天下反对大夏，怀念前朝的人并非没有。 </p>

秦王点燃了第一把火，珊瑚珠点燃了第二把火，整个天下，突然摇摇欲坠起来。 </p>

珊瑚珠看着眼前的沙盘，问身边诸将：“我们如何做？” </p>

“退回草原吧，公主，不仅新筑三城，整个草原都是支持公主的。”吉娜迫不及待，第一个开口。 </p>

“梁场乃关隘，若是弃了，日后得用百倍的人命才能填平。”铁总兵没有直说，但不想放弃梁城的意思明摆着。 </p>

“事到如今，朝廷还许我们占着梁城吗？镇国公就在城外，几十万大军在侧，若是要打，我们又顶得住吗？”维娜对此不抱希望。 </p>

“大军并不一定非要用在梁城，这些兵士早就该解甲归田。如今秦王才是朝廷心腹大患，若是主公能退一步，朝廷也会退一步。”铁总兵趋于保守，至于日后，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他们是打不过的。 </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如今的局势，形势还是很明显，朝廷依旧占据优势，珊瑚珠如今也有了扳手腕的权力。 </p>

珊瑚珠看着沙盘，心中涌动着豪气：“十年前，我力弱，只能曲身自保，如今我已有大军护体，却还委曲求全，那这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p>

没什么好说的，打！ </p>

不必再罗列双方优劣势对比，没有上战场真刀真枪干一场，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p>

若是打仗是看军备、看人数、看领军人的名气，哪还有用兵法战术、以少胜多，只需要纸面上盘点优劣即可。 </p>

梁城本来是游牧和农耕文明线上的一道门，曾经这道门是为了把草原人关在门外，如今这道门反方向开着，迎接草原助力，抵挡中原王朝兵马。 </p>

为了拉拢铁总兵，珊瑚珠给了他官位和财富；反过来说，连领头的铁总兵都愿意追随，自然有更多大夏官员识时务者为骏杰。树的影、人的名，珊瑚珠这十多年深耕军队，她的名字早已成为北伐军中的一面旗帜，镇国公一边的中层军官、底层士兵大面积倒戈，每日都有逃兵。 </p>

可，镇国公是另一面旗帜。 </p>

望着城楼下竖起的“张”字大旗，珊瑚珠伸手，亲兵抬上踏弩。珊瑚珠亲自动手，上弦、瞄准、踏板——咻得一声，铁质箭矢飞出，直射中擎着牙旗的士兵。 </p>

士兵应声倒地，牙旗也随之倾颓。 </p>

“好！”城墙上响起轰然叫好之声。 </p>

此时作战，通讯基本靠吼，“旗、锣、鼓”是行军三件套，靠这三样指挥士兵冲锋、变阵、撤退。诸多军旗之中，牙旗是最重要的。此乃全军的标识旗，一般留在主帅的身边，主帅到哪，它就到哪，代表的是全军的灵魂和精神，《说文》中说到：“旌，所以精进士卒也。” </p>

这不，珊瑚珠一弩射死了擎旗兵，虽然对面反应很快，马上换人重新扛起旗帜，为了士气死撑着不后退，还派盾牌手在前方护持，但这一幕对镇国公一方士气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 </p>

开了个好头！珊瑚珠在心里为自己喝彩，整了整头盔，朗笑道：“儿郎们，张帅老啦~随我出战！” </p>

这一弩，把镇国公曾经坚如铁石的功勋和威名，射出了一片裂纹。 </p>

帖木儿接替珊瑚珠作为督战军官，守在城楼上。高娃和维娜站在他身后，作为副将辅佐、保护。 </p>

高娃和维娜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慎重。如今必须要珊瑚珠亲自出战，才能用自己的声望抵消镇国公的声望，才能更进一步树立自己的威名。但是，梁城决不能有失。当初，镇国公以为梁城是己方的，如今他却被关在城墙之下，前车之鉴，公主不能踏上这样的老路。 </p>

高娃和维娜既是保护帖木儿的盾牌，也是监视他行为的眼睛。 </p>

城楼下，珊瑚珠跨马持刀，大吼着“随我冲——”一马当先，率先迎敌。 </p>

主帅身先士卒，士气大振，士兵如流水一般涌向对面。 </p>

吉娜带着亲兵在两侧跟随着珊瑚珠，这一队人，由珊瑚珠做箭头，其他人做箭杆，直直插入敌人阵型之中。 </p>

珊瑚珠采用切割战术，带着骑兵拦腰截断步卒，利用马匹的冲击力，轻易在队伍中杀进杀出，像一把切黄油的热刀，流畅又华丽。 </p>

前有骑兵冲锋，后有步卒跟随，第一场试探，很快就结束了。 </p>

珊瑚珠带兵反城，下摆滴滴答答留下一路血水，在臂甲里还有碎肉，犹如杀神降临，看得敌方胆寒，喜得己方将士欢欣鼓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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