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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不是想去五城兵马司当差吗？可寻到门路了？”安宁突兀开启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话题。 </p>

“啊？啊！你说这个啊，爹娘说我武艺不精，让我再待两年，等你大嫂生了，再谋个职位。”大哥老老实实交待，他有个侯爷爹、有个郡主娘，日后板上钉钉能有个爵位，出仕倒不必着急。 </p>

“我就问你，想不想去当差？！”安宁加重语气。 </p>

“想，想，肯定想。”大哥点头如捣蒜。 </p>

“那就听我的，西城兵马司的董副指挥使是军伍出身，最喜令行禁止。你先去兵部补个缺，换上衣服，穿得板板正正的，天再热也不许把扣子撒开。再把西城的街道住了哪些大人背一遍，董副指挥使喜欢例行巡逻的时候，和人聊这些。” </p>

啊？啊！ </p>

大哥又在学鹦鹉了，安宁一把拉了大哥去里间，详细把董副指挥使的性情和大哥说了一遍。 </p>

大哥还是懵懵懂懂的问：“不先和爹娘说一声吗？补缺得要人引见吧？需不需要让人准备银子？” </p>

天啊，这种细务还有一一问吗？安宁叹息一声，“算了，明日我来找你，你跟我走就行。” </p>

现在大哥还不懂事，需要自己手把手教，就当是教导儿孙了。安宁叹息着回去准备，二哥、三哥围过来，叽叽喳喳问开了：“大哥，小妹这是撞邪啦？” </p>

“呸，你才撞邪了，小妹这是聪明！” </p>

“那个什么董副指挥使很出名吗？小妹怎么知道他的性情喜好？” </p>

“啊！天爷啊，小妹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p>

“闭上你的乌鸦嘴，那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看上他家儿孙倒是有可能。” </p>

“儿孙？他家有几个儿子？几个孙儿？可别是真的啊。” </p>

“我怎么知道？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p>

“你不是想去五成兵马司吗？” </p>

被两个弟弟围追堵截，大哥迫于无奈承认：“我就是看他们衣裳俏气，想穿穿，也不一定去啊。” </p>

第二天一早，刚刚晨昏定省完毕，从正院出来，安宁就劫住了大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p>

“这是什么？” </p>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空缺，这是东南西北中五位副指挥使的履历，还有你去的西城其他重要官员生平。”安宁平静回答。 </p>

“从哪儿来的啊？”大哥诧异。 </p>

安宁更诧异，“从吏部找个管文书的小吏，使点儿银子就能问出来，这是京中常例啊。” </p>

兄妹两个都觉得对方不可思议。 </p>

安宁让大哥等自己一会儿，回去换了男装出来，二哥和三哥已经非常没义气得逃走了。 </p>

安宁带着大哥去兵部，直接报了侯府的名号，被恭敬请了进去，找补官的官吏递交了文书凭证，领了腰牌和衣裳。 </p>

大哥被安宁指使着去旁边值房把衣裳换好，出来的时候被告知：“董副指挥使事事亲力亲为，我辈楷模，大哥既然在家中多次提及，仰慕不已，那就从今天开始，跟着董大人巡逻吧。” </p>

这话好巧不巧被转角的董副指挥使听到，偏头看了一眼，问身边亲随：“那是谁家的？” </p>

“南隆侯家的长子，纪王爷的外孙，衡阳郡主之子，今天刚来。” </p>

哦，原来是勋贵之家，难得有这样的见识。再瞧一眼，衣裳整齐，没有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习气，嗯，就让人跟着自己，按制提拔，也是报效王爷、交好侯爷呢。董副指挥使心里定了主意，吩咐亲随去办事。 </p>

西城是官员聚居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会，董副指挥使都会亲自带人巡逻，以表勤勉。 </p>

顺利把哥哥塞了进去，如何引起上官主意、稳步升迁的办法也给了，安宁就等着大哥用三五年时间取代董副指挥使，他想必不会担心，反而会开心。大哥要坐他的位置，肯定要给他谋求一个更高更好的官位。 </p>

只是，安宁没想到，饭都喂到嘴边上了，大哥还能给吐出来。 </p>

才当值没几天，大哥就来找安宁吐槽。 </p>

“值房也太脏了，简直下不去脚。吃的也糟、穿得也糟，居然要每日巡逻一遍，我腿都跑细了。” </p>

安宁叹息：“我每日让小厮去给你送饭，多送的那些吃食分给一同当值的人，衣裳带回来洗，现在只需要每日巡逻一遍而已。等你有了一年资历，升了小旗，自然不用每天巡逻。” </p>

“还要一年？我不干了！” </p>

安宁只能一边哄一边吓，把人弄回去当值。 </p>

没过几天，大哥又跑回来抱怨，“小小一个副指挥使，他把自己当陛下了吗？居然让我给他牵马，怎么不美死他！” </p>

“你如今是下属，为上司牵马只是顺手的事情，为什么要觉得屈辱呢？他是故意让你去马厩给他把马牵过来，以此羞辱你吗？”安宁反问，自觉不可能。曹副指挥使出名的圆滑，自家大哥的身世摆在这里，只要能做到平均水准，年底升迁必然有他。 </p>

大哥嘟嘟囔囔：“那到没有，就在旁边栓马石上。看我没动，旁边同僚已经牵过去了。我就是不服气，他居然还教训我一顿，说我没有眼力见儿。呵呵，笑话，我是去当值的，又不是去当奴才的！” </p>

安宁扶额，天啊，上官不计价你的不通人情，也愿意教导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p>

安宁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大哥听着听着就走神，神游天外回来评价道：“小妹，你现在好像娘啊！” </p>

安宁沉默，看着青春年少的大哥，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p>

当年父母也曾这样苦口婆心教导自己，但年轻人就是固执，不把别人的经验当经验，不把别人的教训当教训。就像一支箭，在十年前射出，以为放空了，等到十年后才扎到自己身上，恍然明白，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青春感。当年自己不能理解父母声嘶力竭想要灌输给自己的道理，如今大哥也不能理解自己教给他的金科玉律。 </p>

看到小妹脸色不对，大哥连忙打补丁：“别气，别气，大不了我再忍忍，撑到过年才辞。这样说出去也是当值一年，不丢脸了。” </p>

安宁想着他一次又一次回来抱怨，一回又一回问自己怎么办，突然明白过来，没有必要这样逼迫大哥。德不配位，他没有这样的城府和本事，硬生生推他上去，百害而无一利。 </p>

“算了，大哥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另外想办法吧。” </p>

“娘，听说宫里要办赏菊宴，我能跟着去长长见识吗？” </p>

郡主笑眯眯看着女儿，感觉最近她活泼了不少，笑道：“有何不可？往常，娘叫你去纪王府陪表姐妹们玩儿你都不愿意，怎么这回愿意进宫了。” </p>

安宁忸怩一下，笑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现在懂事了，想陪着娘。” </p>

这样的借口，哄爱子心切的郡主足矣。郡主笑得分外满足，连连点头，“乖了，乖了，知道心疼娘了。” </p>

赏菊宴是宫中惯常宴会，春有赏兰，夏有赏荷，秋有赏菊，冬有赏梅。因宫中喜爱，各家王府、公主府也爱赏樱花、桃花、牡丹、芍药……一年四季花儿那么多，各家走动就有了绝妙的借口。 </p>

但是无论其他赏花宴举办得多么盛大，终究不必上宫里的四大赏花节，是的，这已经成为节日，每到宫中举行赏花，城中都是一片沸腾。卖花的商人、莳花的农人、卖胭脂水粉的、卖金银首饰的、卖古玩字画的，甚至酒楼生意都比平常好，才子们也要为这些鲜花赋诗作文，彰显才名。 </p>

车队缓缓行进在东门大街上，突然停住，安宁不耐烦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停了？” </p>

“姑娘，避让长公主车架。”坐在外面的小丫鬟连忙禀告，生怕主子不耐烦。 </p>

“哦，那不着急，慢慢来，别惊了马。”安宁一瞬间的怒气被抚平，告诫自己不能大义。之前，还腹诽兄长没不够沉稳，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也这样沉不住气。 </p>

安宁即便最后死了，可已经过了多少年顶级的富裕生活，车马走在路上，没有因为避让旁人而停滞不前的时候。安宁掀起车帘，看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穿着各色衙门服侍的人在路口指挥车马避让，还有各家的人马，前后照应，来回奔跑。 </p>

以往只知道每次出行畅通无阻，如今细看，方知每一次出行，都有无数人保驾护航。 </p>

很快，就到了宫中。专门收拾了一座宫殿用以赏菊，院中搭了大大的彩楼，花色、花形最好的菊花就摆在彩楼上。还有依地形而摆放、栽种的各色菊花，掩映在绿树之间，各种名品不胜枚举，看得人目不暇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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