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丁希睿去浴房添好热水,让林明轩先洗澡,她则去了书房。书房的冰早就化完了,房间里的凉意也所剩无几。她从大瓮里取出新的冰块,放上,又从井水里取出荔枝和柠果。虽然发生了意外,但诸事已有方向,此刻,她只想做一碗凉茶。 “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白居易此言不虚。丁希睿小心翼翼取下荔枝肉,慢慢挤压出一点汁水,切一片柠果放上,倒入凉茶。留下两碗给南星和半夏,再端上两碗,在书房等待。 大暑之日,虽然到了晚上,但地面的热气尚未散去。林明轩洗完澡,见书房的窗户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把睡袍裹严实了些,进了屋。 “你好啦。” “嗯。” “喝口荔枝凉茶吧,今日刚向雨墨学的。” “好。” 林明轩接过茶碗,一股清香之气传来,他尝了一口,感觉一丝丝凉意和淡淡的甜味滑过喉咙,随着血液走遍全身。 “好喝吗?” “嗯,我还是第一次喝。” “你坐着吧,我帮你先把头发裹起来。” “好。”林明轩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裹好头发,丁希睿拿起碗来,也开始品尝。 “今天去了郑小姐家吗?”林明轩问。 “嗯。” “郑小姐的情况我听说过一些,帮她减重不太容易吧。” “困难肯定有,但这才有意思嘛。如果家里没什么事情,我三日后会再去一次,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好。家里的事情自有父亲、大哥和我,你放心过去,让南星也跟着。” “嗯。” 谈话间,两人喝完了凉茶。 “胸口还疼吗?”丁希睿不放心,再次问道。 林明轩笑了。 “如果疼,你怎么办?” “我……我说真的,你别开玩笑。”丁希睿嗔怪道。 “真的不疼。”林明轩止住笑容,抓起丁希睿的手,慢慢拉向自己,放在心口处。 心跳的震动随着手臂传来,丁希睿羞红了脸。 “明天还有很多事,你早些休息。”她抽出手臂,向门口走去。 “茶碗不拿了?” 丁希睿气呼呼地返回,端起托盘出了门。 书房内,火焰跳动起来,林明轩走过去,用针拨了一下灯捻子,然后,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大碗冰块。 白天在太阳下被推搡,与人争执,还挨了一拳;饿着肚子给街坊邻居赔礼道歉;天黑才赶回家……这些事情原本都没什么,但看着这一大碗冰,林明轩突然间觉得一股感动涌上心头。 “还好有你。”他看着窗外,喃喃道。 第二日,大忠去请讼师,刚把讼师迎进院子,官差就来了。 “林老爷,县衙一早开门,收到了姓钱那小子的诉状,他抬着他父亲的遗体,状告济世堂。需要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林老爷一时间不敢相信,对方果然不能小觑。 “王大人会秉公处理的,您家二位公子当时也在场,也需要过去。”官差接着说。 “好。大忠,你去医馆,让明远和明轩去县衙。医馆不闭门,今天只抓药,不诊病。” “是。” 官差上门,其他院子也听到了动静,文悦心和丁希睿去了林夫人的院子,三人在主院等待。 “爹——”见林老爷出来,文悦心喊道。 “没事,我只是到县衙去一趟,你们安心。”林老爷说完,看向林夫人:“家里就交给你了。” 林夫人满眼忧色,攥紧了手帕。 “你放心。” 官差带着林老爷出了门。 “娘,可否让我去县衙看看情况。我就在马车里,远远看着,不下来。”丁希睿请求道。 “我们妇道人家,去了又能怎样?” “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也多一个主意。” “娘,希睿是个有主意的人,多派两个人跟着,让她去吧。”文悦心开口帮丁希睿请求。 林夫人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吧。让如意也跟着去。” 如意听到吩咐,走到了丁希睿身后。 “大嫂,您好好照顾娘,我这就走。”丁希睿行了礼,匆匆走回小院。她换了一身颜色更暗的衣服,从橱柜里拿出钱盒子,抓了把碎银子,塞进荷包。半夏和如意去套马车,喊了两个小厮,在院门口等着。 医馆那边,林明远和林明轩闻讯,赶往县衙。 县衙门口,钱姓男子正在鬼哭狼嚎: “爹啊,你死得好冤哪!” 大热天,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臭味,围观的人都远远站着,不敢靠近。丁希睿不顾如意劝阻,下了车,混在人群中。 林家父子三人到场,钱姓男子扑过来,试图对林老爷动手,官差急忙将他拉开。 “住手!”王知县喝道。 钱姓男子一看知县到了,转头跪倒在地,喊道:“青天大老爷,请您为草民做主!草民的爹受了一辈子哭,到最后还要被人害,请您主持公道!” 林家父子三人也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安静。”王知县拍了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 “草民钱阿生,西坊六桥巷人氏。” 林家父子三人也报了姓名和家门。 “钱阿生,你状告济世堂,称济世堂大夫误诊,害得你父丧命。当日详情,且一一道来。”王知县说。 “大人,草民的爹生了病,做儿子的自然要尽孝。草民去了好几家医馆,都说只能撑十天半月,我不信。听说济世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到了后,大夫给按压了穴位,草民本以为能撑得更久,但第二天草民的爹就没了。大老爷,这不是济世堂害人吗?” 钱阿生说完,又开始了嚎哭。 “安静。”王知县发话,钱阿生立刻噤声。 “林云森,照钱阿生所述,济世堂进行了诊治,可否属实?” “属实。” “钱阿生其父,病情如何?” “钱老伯骨瘦如柴,全身疼痛难耐,且几乎已经不能进食,单靠些汤药续命,时日的确无多。钱阿生百般请求,于是草民便对合谷、后溪、委中、太阳、风池几个穴位进行按压,为钱老伯缓解痛苦。因钱老伯体弱,草民在按压时力道很轻,绝不会有什么危险。”林老爷回答。 “那我爹怎么第二天就没了?”钱阿生又开始了哭喊。 “令尊去世,也可能有其他原因,你怎能一口断定就是济世堂的问题呢?”林明轩说道。 “安静!”王知县让双方住了口。 “钱阿生,你带你父先去了几家医馆,可还记得名字?” “草民去的医馆都在东市第一大街。”钱阿生答。 “你们俩,去把大夫请来。”王知县吩咐道。 “是。”两个官差出了县衙大门。 “钱阿生,死者为大,在公堂之上实为不妥。且据你所言,死因有疑,本县仵作将对你父进行查验。来人,抬到后堂。”王知县接着吩咐道。 “大人……我爹死不瞑目啊!”钱阿生看起来神情有些紧张了。 “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人群中,丁希睿听到钱父生前的身体情状,觉得有些疑惑。那钱阿生看起来虽不至于肥胖,但也是体格健壮之人,钱家应当不是穷困到吃不饱饭的人家。若钱阿生真有一片孝心,在其父生病初期,就应该请大夫诊治,不应当拖到这种地步。想到这里,丁希睿开口吩咐半夏:“半夏,交给你一个任务。” 半夏带着一个小厮,跳上马车,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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