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公路绕着海，也叫环海公路，来这的车辆大部分是游玩看海的人，半夜的公路没有车更没有人。 两辆黑车一前一后，追逐着进入淮海公路，海浪拍打礁石，褪去时哗哗声还没散去，又是浪起。 公路上，前车加速甩不掉，后车紧追不舍，却又没有办法超越拦截，两车之间始终拉着距离。 淮海公路飙入第三辆车，后车驾驶位车窗打开，拿着枪的手探出，子弹射出精准镶入车胎。 同一个位置再打中一枪，车胎泄气，车辆这么快速度下，驾驶者没有及时发现减速会直接方向失控。 纵使程希做好心理准备，需要追上前面许厌和零，这个车速之快她还是心直突突。 她看不见人，也可以判断得出，前是许厌，后是零。 追杀，追杀，可不就是许厌被零追着杀。 零在这么快车速下掏枪，程希也顾不上害怕，默默紧抓车顶前扶手，“能不能超过他们，直接拦截？” 车速太快，开窗喊也喊不动，声音都被吹散，前面两人根本听不到。 没想到这种情况，早知道哪个大喇叭。 飙车也太危险了，她惜命啊。 “可以，你先下车？”容尧目光专注看着前方。 他有绝对自信可以超他们，但很危险。拦截后，前面那俩小子会不会减速，又能不能及时减速，这些他保证不了。 “拜托超车，没时间了，我也不能下车。”程希果断拒绝，“他们应该会减速。” 其实她也不是很自信，要是他们同时撞上，她跟容尧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开席。 没有时间也是真的，这么快的车速，如果车辆失控，许厌会很危险。 “应该？”容尧啧笑一声，倒也不是质疑，反倒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看在你求本少爷的份上，陪你赌命。” 来的迟，距离拉得大，容尧车技再好也只是堪堪超车。 他猛踩油门，车速到达上限。 车头调转，一百八十度转弯挡在两车前，车轮摩擦地面画出黑黑的半圆，冒着如同燃烧的白烟。 “许厌，零！” 程希声音慌乱，声嘶力竭。 如果他们加速，都同时撞上她和容尧，真会死无全尸。 她知道他们很难听到，还是下意识想要喊停他们。 她在害怕。 被超车拦截得突然，许厌和零几乎是同一时间减速，容尧也攥紧方向盘往后退，他们的车才没有撞上，但车头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分毫。 三辆车车速放缓后停车。 程希捂着心口，有些缓不过来，零已经打开车门，隔着车朝许厌开了一枪。 许厌手中也有枪，但也只是躲了一下，并没回击。 “零，住手。”程希急忙打开车门跑过去。 容尧大步跟上，“注意嗓子。” 南家的杀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毫无感情人性只会服从命令。 不是南玄，喊再大声也不会听。 不过，这小子因为程希应该有点人性？ 程希没敢挡在枪口前，她怕零还是会开枪。 杀许厌是南玄下达的命令，零的世界，服从命令永远在第一位，接下这个任务，那么许厌死之前，他都不会停手。 刚刚她虽然在赌，更多还是知道容尧的车技。 零会不会不顾一切开枪，她赌不起，真一枪给她崩死，都没有人给她烧纸钱。 程希走近零，小心翼翼伸手要拉开他的手，至少先别对准许厌，“先把枪放下。” 她手碰上他手的瞬间，眼前一黑。 零捂住她的眼睛，拉拽着她入怀，她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 “砰”的一声，零还是开枪了，速度之快许厌躲了，但还是被打中手臂。 许厌紧握着枪，眸光淡淡。 这个动作，如果不是足够了解零，知道他只是怕距离太近，枪声会让程希感到刺耳膜。 大概许厌真的会觉得，零这是在拉着程希挡，以此保证他为了程希的安全不敢反击。 听到枪声，程希拽开捂着眼睛的那只手。看到许厌手臂受伤考虑不了太多，迅速夺过零的枪。 “够了零。”程希气恼把枪扔远，一步步后退拉远和他的距离。 看着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零，又看许厌受伤的手臂，鲜血还在往外渗血。 程希转身绕过车头，拉着许厌往容尧车的方向走。 身后没有什么脚步声，她却感觉得到零的紧随。 “你是不是很喜欢杀人，所以当初拒绝我帮你脱离南家？死在你手上的人还不够多吗？” “别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请你，别出现在我眼前。” 程希满脑子都是刚才零冰冷而充满杀意的模样，她嘴唇微微颤抖，没了理智，伤人的话一句又一句。 零停住，低垂着头转身，和程希背道而驰，一步步走去捡起被扔在路中心的枪。 他站直身体转身，抬起头的时候，女孩走远的身影在眼中水雾里模糊，一颗泪划过脸，掉落不见。 …… “零失联了。” 听到云觅这句话，南玄眼皮都没抬。 失联，不是死了，就算是死了，那又怎样。 这么长时间杀不掉许厌这小子，还被反杀的话，零这个代号该要二次封存了。 “程希的踪迹还没有进展？” 他目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问的当然是权止他们。 就之前复锐和权止这两个神经病的行为，他们找到程希百分百会想要封锁消息，再一次把人囚禁。 这怎么可以呢，刚回来的人又得吓跑。 云觅摇摇头，“暂时没有，需要派人把零……” “他不愿意出现，你找得到？”南玄打断，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论这些上面。 零从斗兽场出来就绝对服从，任务绝不失手，完成速度很快。 无论哪方面，他都是完美的杀手。 无心无情完美忠心的一把刀，没理由，也不会逆反。 他第一次违逆在医院，因为程希。 除此之外，始终是完美得无一缺点的杀手零。 想到这，南玄也想到了最关键的东西，道：“查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见过谁。” 是程希……也只有她，没人能牵动零。 乌云遮月，暴雨如注。 一处度假山庄外，少年全身穿着无一不黑，隐入夜色。 进入山庄再出来，他的肩上多了一个巨大包裹物，驱车离开直奔海边。 巨大包裹物被装进巨型的礼物盒，他重新坐回驾驶位，从口袋拿出一根橘子味棒棒糖紧握在手。 他说，我不喜欢杀人。 说，最后一次，不会了。 每一句话都很轻，被海风吹得稀碎。 身后车灯亮光越来越多，正如渐渐升起的夕阳，让天空越来越明亮。 他收起棒棒糖，看了一眼后视镜追来的车辆，猛踩油门，带着礼物盒坠入大海。 阳光洒满海面时，将有人获得新生。 有人，溺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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