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喜欢，让人扔出去不就得了，你和宁舒置什么气？”</p>
墨九和墨十火速离开了战场。</p>
生怕自家主子这股无名怒火烧到自己身上。</p>
侧殿中，只剩下谢临珩和沈知樾。</p>
见他重新执笔，接着回信。</p>
沈知樾勾着玉萧，慢悠悠在指尖打了个旋。</p>
好一会儿，才以一种困惑又纠结的语气说：</p>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p>
谢临珩没抬头。</p>
只掀了掀眼皮。</p>
示意他问。</p>
沈知樾手肘搭在案边，往前倾了倾身。</p>
紧盯着谢临珩的反应，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p>
“三年前，宫变那日，你不惜以身涉险杀进被北境占据的皇城，究竟是为了不让东凌国落入流寇之手，还是为了——”</p>
他点了下桌面，一字一顿：“虞听晚？”</p>
这三个字脱口的那一瞬间，沈知樾注意到，谢临珩笔锋蓦地一顿。</p>
那一刹那间，他知道，他已经得到答案了。</p>
胸腔震惊诧异之下，眼前不自觉浮现三年前宫变的那一幕。</p>
自幼和谢临珩一起长大，同龄人中，沈知樾是最了解他的。</p>
谢临珩因为常年跟在谢绥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在很小的时候就惊现了排兵布阵的绝佳天赋。</p>
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但他不骄不躁，性子沉稳冷静，从不打无把握之仗。</p>
这些年，唯一的一次例外。</p>
就是三年前那回。</p>
在敌我力量极其悬殊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清楚，那个时候以薄弱的力量杀入皇城，无异于自寻死路。</p>
可一向冷静而运筹帷幄的谢临珩，偏偏顶住所有人的反对，那么做了。</p>
这三年，每次回想起那一日，</p>
沈知樾都先入为主地认为，谢临珩是着急击退北境、不让东凌国落入流寇手中，才做出那种不理智的命令。</p>
直到几天前，他察觉到谢临珩对虞听晚的心思后，才渐渐转变了想法。</p>
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就理解错了。</p>
也许从一开始，谢临珩拼死护下皇城，为的就不是东陵国，而是……宁舒公主。</p>
短暂的沉默后。</p>
谢临珩平静的声音将沈知樾的思绪拽回：</p>
“你不是有答案了吗？”</p>
沈知樾抽了口凉气。</p>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用客观的语气，对他点出了现实：</p>
“可现在的你们，在外是兄妹的名义。”</p>
谢临珩将写完的信铺在桌上，等着墨渍干透。</p>
“兄妹？”</p>
他看向沈知樾。</p>
“她姓虞，我姓谢，且没有血缘关系，算哪门子的兄妹。”</p>
沈知樾眉头皱起，反问：</p>
“你们确实是没有血缘，但你要如何去堵幽幽之口？”</p>
谢临珩根本就不将这些放在心上。</p>
他要娶谁，何时需要向天下人交代？</p>
何时需要天下人同意？</p>
“皇权之下，皇命就是天，又有谁敢置喙。”</p>
沈知樾心头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p>
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相信，这种话会是谢临珩说出来的。</p>
占有和掌控，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p>
现在的谢临珩，已经不屑去遮掩。</p>
沈知樾眸色逐渐凝重。</p>
数秒后，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p>
“就算不管天下人，那宁舒呢？”</p>
“临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宁舒不愿意留在宫里呢？”</p>
“如果她想要自由，想离开这里，你准备如何？”</p>
谢临珩当年是对虞听晚有救命之恩，</p>
但新皇登基的那一刻开始，当今陛下就将她的亲生母亲强行囚禁在了霁芳宫。</p>
谢临珩对虞听晚的救命之恩，在他的父皇将她母妃囚禁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变了味。</p>
甚至话再说得重一点，谁能保证，如今的宁舒公主，对这座早已易主的皇城没有怨恨？</p>
就算谢临珩想娶虞听晚为太子妃，虞听晚可未必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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