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们得让鸢萝去读书

张母倒完茶水，局促不安的坐在了他们对面，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季正松斟酌了措辞，开口道：“我们家之前有个女儿被人贩子抢走了，我们找了许多年，最近当年的人贩子被抓到了，我们才知道当年孩子发了烧，被那群人丢在了湖城。” 张母只觉得一阵晕眩，身子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错愕的抬头，看着这几个找上门的不速之客，问道：“你们是说，鸢萝是你们的孩子？” “根据目前现有的信息来看，大约有九成的把握，所以我们能不能见见她？” “大丫头没在家，你们今天见不到她的。” 沈云卿以为是这家人舍不得孩子，不肯让他们见人，急忙开口道：“我知道这孩子是你们捡回来的，你们救了这孩子一命，我永远都感激你们，这些年你们花在她身上的钱我也可以加倍补偿给你们，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哪怕她不肯认我，让我知道她还好好的也行。” 同为母亲，张母如何不理解她，听着沈云卿的话，张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开口解释道：“不是不让你们见孩子，就是我们家日子不太好过，鸢萝懂事，和人去省城打暑假工挣她高中的学费了，她现在真的不在家。” 张母说着，怕他们太心急，又进屋拿出来了一个相册，翻开指着一张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裙子，有些黑有些瘦，但是笑的很灿烂，站在盛放的梨花树下，笑得很灿烂。 季父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开口道：“太像了，像你年轻的时候，也像安欣。” 季正松和沈云卿两个人在那一瞬间仿佛就认定了，这一定是他们的女儿，一旁的助理瞥了一眼照片，也不禁感慨和总经理真的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么多的信息重合，大概是真的找到了丢失的小小姐。 张母看着几个人的反应，心下也猜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心下有些舍不得，又隐隐有些担心。 “鸢萝真的不是被你们扔掉的吗？我捡到她的时候她被扔在了梨树地里面，身上只有包被，还发着高烧，我们问了好久都没有人家丢孩子，他爸爸就说可能是有人家嫌是个丫头，故意丢的，正好我们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就把她领养了。” 沈云卿听着张母的话，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道：“孩子真的是被抢走的，我抱着孩子在商场，冲出来了几个人就把孩子夺走了，我整整找了她十五年了啊，她是被那群天杀的人贩子扔掉的。” “那你们能不能让鸢萝继续上学啊？” 张母话音一落，季正松错愕的抬起了头，沈云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张母却会错了意，连忙开口道：“鸢萝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她成绩很好的，一直是年级前三名，而且她也很乖很懂事的。” 不是张母多想，旁边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女儿刚出生把人丢了，好不容易把人养到十六七岁，亲生父母找来了，来的时候哭的真情实感，也说孩子是走丢的。 结果呢，不过是觉得过几年儿子就大了，也该说亲了，多接回去一个姐姐也好多换一份彩礼，好贴补弟弟，回去之前都答应的好好的，回去之后却使劲磋磨孩子。 季正松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生意做得大，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听着张母话里面未尽的意思，他隐约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传说，也知道女儿的养母想来也是真的疼孩子，所以才会为了女儿打算这许多。 “您放心，我们家里还算有些产业，不是那种要靠卖女儿给儿子换彩礼的人家，鸢萝只要想上学，不管她读到多大，我们都供。” 一旁的沈云卿也明白了过来，道：“对对对，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平州看看，您见了就明白了，我们家不缺养女儿的钱。” 很快 ，听见消息的张父也从外边回来了，然后两边人聊了许久，约定第二天一起去省城找张鸢萝。 于是乎，当张鸢萝作为一个无情的挑拣机器继续着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日复一日的枯燥的工作的时候，有人在外边喊了一声：“张鸢萝，有人来找你。” 张鸢萝觉得奇怪，自己在省城除了晓霞姐也没有认识的人了，怎么会有人来看自己呢。 反复确认了是喊的自己之后，和组长说了一声之后，脱掉工作服走了出去。刚走出厂房，就看见自己的父母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几个陌生人。 张鸢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爸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就是来看看你，还有就是……”张母说着，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 张父看着鸢萝，眼圈有点红：“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然后不自在的四处看了看，然后道：“有说话的地方吗，和你说件事。” 张鸢萝看了看眼圈红红的父母，又看了一眼一旁跟着的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还算稳得住，女人已经是伏在男人怀里，哭的肩膀都有些抖。 张鸢萝隐约猜到了什么，想要开口，到底还是说道：“去食堂吧，大家都在上工，食堂现在没有人。” 于是一行人走到了食堂，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几个人落座。 然后张鸢萝就听着张父张母和季家父母拼拼凑凑的讲明了事情的缘由。 张鸢萝听后，沉默了良久，眼泪忍不住划过脸颊，喃喃道：“真好，我不是被父母抛弃的。” 是的，张鸢萝早就知道了她是张家父母捡回来的，虽然父母没有告诉过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全都很疼她，村里人也从不会当她面提起她的身世，但是他们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却从来也不知道避讳着自己家的孩子。 因此，在隔壁村的姐姐被亲生父母认回去换彩礼之后，在她一次和小伙伴吵架之后，小伙伴一气之下大喊：“你是我叔我婶捡回来的，你早晚会被认回去换彩礼的。” 然后几个人就打做了一团，回去之后几个人都被大人罚了，但是大家默契的谁也没有提为什么打起来，那次被罚完，张鸢萝高烧一场，然后就和没事人一样。 大家都以为她不知道，可只有她知道，她其实是当了真的，她隐约记得更小的时候，有人告诉她长大了要好好孝敬爸妈，她的小命是她爸妈救回来的，隐约记得那次一向温和的妈妈和人吵了好大一场架。 所以也是在那天，她接受了自己并非父母亲生的事实，也从那一天开始，惴惴不安地等着邻村姐姐的命运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甚至设想过如果她就是不肯回去，她的爸妈会不会挡在她前面为她撑腰。 悬在她头顶的那把刀，终于在今天落了地，还好，她不是被抛弃的，她的亲生父母好像也很爱她，并且苦苦找了她十五年。 此时此刻，张鸢萝甚至于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她从来不是被抛弃的，大家都很爱她，真好呀。 两边的父母看着她沉思的样子，谁也没有打断她，等着她慢慢消化这些消息，过了许久，他们终于听到了张鸢萝再次开口。 “做个亲子鉴定吧，省的大家空欢喜一场。” 随着这句话落地，两边的父母也确实都冷静了不少，最后还是季父一锤定音，说道：“好。” 然后张鸢萝请了假，一行人又去了亲子鉴定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沈云卿似乎就是笃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母女连心，她见到张鸢萝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她忍不住现在就想和女儿好好培养感情，拉了拉张鸢萝的手，道：“我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张鸢萝却开口道：“送我回工厂吧，万一不是呢，我还得回去挣我的学费。” 几个人见她态度坚定，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忍着心疼把人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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