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忠脚步快，等云明诚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云明诚只觉得心突突的跳，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似的。 他赶紧加快脚步，努力去追赶云明忠，但是却没有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云明诚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就在他准备下山喊人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云明诚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他急忙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那地方是一个岗崖，边上生长着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小树，此时已经拦腰折断。 云明诚急忙点燃手里的煤油灯，地面上有痕迹，一直蜿蜒到岗涯边。 “不！” 云明诚赶紧冲到岗涯边，往下看去，只觉得下面漆黑一片，树影婆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也不知道自己滚了几个轱辘，他也感觉不到疼。 他没大声嚷嚷，只去了胡兰和云毅的房间，两人被惊醒，胡兰点燃煤油灯以后，差点吓没了魂。 她的二儿子站在床前，脸上身上全是血。 “明诚，明诚，你怎么了？怎么了啊！说话！说话啊！” 云明诚只觉得脸上很粘稠，他随意用手摸了一把，黏黏糊糊的触感让他很不舒服。 “爸，妈，快跟我走，哥好像掉下岗涯了。” 胡兰往后倒退了两步，直接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刘家营后山上的那个岗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她的明忠怎么会…… 云毅到底是个男人，他强忍住心底的情绪，拎着桌子上的煤油灯就往外走。 云明诚回到屋子里叫醒了云明谦，又喊了村子里和他交好的兄弟四个。 等他们下到岗涯底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云明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云明忠趴在地上，身旁还有一只体形庞大的野猪。 “哥，哥……” “明忠…明忠……” 云毅颤抖着上前，轻轻把云明忠翻转过来，他想去探一探大儿子的鼻息。 哆哆嗦嗦的手指在刚伸到鼻子底的时候，就试到了呼吸。 云毅的心放下了大半，云明诚见状带人折了树枝，绑了一个简易的“床板”。 觉得他们要把人转移到床板上时，云明忠醒了。 “爸…明诚……” 微弱的声音响起，云家人却觉得是天籁之音。 “你怎么样，老大？” 云毅老泪纵横，他来的路上，都做好了给儿子收尸的准备，从他记事起，跳岗崖的人没有三十也有十八，没一个活着的。 “我…我没…没事……” 云明忠就是觉得浑身上下很疼，尤其是左腿，疼的更是厉害。 “别怕儿子，爸马上送你去医院。” “野猪…野…野猪，别忘…忘了。” 云毅真想给自己儿子几个嘴巴子，都这样了还没忘记野猪。 云毅带了三个人抬着云明忠离开了，云明诚和剩下三人在岗涯下等着，他们把野猪拖到清凉的地方。 云媚是早上看见胡兰魂不守舍的坐在门口，一问才知道大哥出事了。 她知道自己此时着急也没有用，就请她这小身板，就算是去了山里，也是帮倒忙的手。 “媚媚，你说你哥他会不会？” 胡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急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可她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 胡兰偷偷抹了把眼泪，在心里暗暗祈祷，哪怕是瘫了，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只要能活着，她也愿意，千万不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可以，她愿意自己去替代老大。 “妈，你别担心。我哥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 “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得做好准备。你听我说，你现在去准备住院用的东西，我去做早饭。” 胡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收拾脸盆，饭盒等用品。 云媚心里也很担心，但是她总觉得云明忠不会出事。当初阎王爷可是答应她了，新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但凡缺一个就不叫美满了。 她也没心情弄太复杂的饭，只煮了一锅棒子面粥，热了热窝头，煮了一把子鸡蛋，切了点咸菜。 “妈，你先吃，我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好。” 胡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如果老大还活着，伤的太严重，治疗费也是一个难题。 云媚一时间没考虑到这一层面，反倒是一边的肖婷婷看了出来。她先回到房间，从小衣服里面拿出身上的所有现钱。 “兰姨，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这是我身上的钱，你先拿着用。” 肖婷婷眼都没眨，就把十五张大团结递了出去。这钱就算云家不还，她也没有一点怨言，毕竟云明忠救了她的命，要不是他，她现在早已经烂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这……” 胡兰觉得拿肖婷婷的钱不地道，但是她一时间的确凑不出太多钱。 云媚手里倒是有，但是她说不清楚来历，当初阎王爷把她的钱换成了各个时代应有的物资，还给她换了一些钱。 “妈，你先拿着用，我一会给肖姐姐写张借条。”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胡兰点了点头，还不放心的嘱咐云媚一定记得写借条。 三个人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前吃饭，谁都没有胃口。眼神直直望着大门口。 “妈，大哥…大哥还活着，但是伤的…有…有些重，得去医…医院。” 云明谦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胡兰猛的站了起来，“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爸和刘栓哥刘柱哥送哥去医院了，我回来给你们报信。” 胡兰一屁股坐下，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窝头，端起凉了的粥三两口喝完。 抓起准备好的包袱和用品就往外跑，云媚用另一个包袱装了六个鸡蛋，六个窝头，一把塞给云明谦。 “三哥你去前屋王婶子家借自行车，送妈去医院。我在家准备准备，明天去接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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