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无颜回乡，没办法面对殷切关心他，等着他好消息的娘亲。</p>
还有那个不将他和母亲当回事，准备在他落榜之时，嘲讽他的父亲以及诸位府中的兄弟们。</p>
他想死。</p>
可就是这样。</p>
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出现在他的头顶。</p>
是一个侍卫。</p>
而随后就是滚动着的木轮椅。</p>
一个气宇非凡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p>
改变了他的一生。</p>
“王爷。”窦蛮哭腔浓重，同样唤了一句王爷。</p>
正如他第一次跪倒在恒亲王面前时，发自内心的感谢。</p>
“阿蛮，本王也想救你，你是本王亲手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幕僚，本王最欣赏的佳作，也是最知晓本王心意的知己。</p>
本王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p>
“只是这次，本王真的保不住你了。”</p>
“王爷，下官都知道的。</p>
下官明白王爷的不易。”窦蛮听到恒亲王对自己的认可，更是哭得像个孩子。</p>
他明白，他都明白，王爷对他，那是赤诚无比，倾囊相助。</p>
若不是形势所逼，怎么会放弃他呢？</p>
恒亲王看着窦蛮点头，一脸欣慰，同时又浮现出深深地痛苦。</p>
“阿蛮，黄泉路上你不要怕，你看看本王如今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整日被人喂失魄散，已经失了神志和斗志了。”</p>
“说不准什么时候，本王就会去陪你，到时候黄泉路上，我们在做主仆。”</p>
“不，不做主仆了，下一辈子，我们就投生到一家，我们做兄弟。”</p>
恒亲王的声音同样哽咽，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一般。</p>
他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窦蛮的肩膀上，像是在恨自己的无能，发泄着自己的无助，也像是在表达对窦蛮的不舍。</p>
窦蛮本来沉浸在悲伤里，一听到恒亲王原来是被人下了失魄散，一下神情紧张关切起来。</p>
反握住恒亲王的胳膊，追问道：“王爷，是谁，是谁竟然敢给您下失魄散？”</p>
“您可是嫡长子啊，是最尊贵的王爷，谁敢这么折辱您？”</p>
恒亲王眼里的痛色更加明显，他一摆手道：“罢了，是谁又有什么要紧，总之本王也是时日不多。</p>
若是按照如今的情景下去，本王坚持不过半年了。</p>
阿蛮，你在地府先等等本王，本王很快就会来找你。”</p>
“至于你的家人，不必担心，本王就算是死了，也会全力保他们性命无忧。</p>
他们也算是本王的家人，也算是对得起咱们相识一场的情分。”</p>
恒亲王说的真心实意。</p>
窦蛮也大受感动，他脑子清醒了一些，很快就想到了可能是谁给恒亲王下的失魄散。</p>
这天底下，能给最尊贵的王爷下失魄散的有谁？</p>
当然只有至高无上的皇帝了。</p>
“王爷，下官知道了，下官一定让您活下去！”</p>
窦蛮说着，直接对恒亲王再次行了大礼，狠狠拂面擦掉眼泪，转身就走了。</p>
身后传来恒亲王的呼唤声和木拐杖的坠地声。</p>
“阿蛮，不要冲动啊。”</p>
窦蛮没有再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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