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似乎比先前更大了些，书生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问道： “路上可见有其他同道的身影？” 车夫环顾四周，指着地上隐约可见的车辙痕迹答道： “少爷，小的看到不少车轮印迹，皆是朝此方向而来，想来已有不少宾客先行一步了。” 闻言，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随即加快了脚步，向赵府大门走去： “既然如此，咱们也赶紧进去吧，这雨势怕是要更猛烈了。” 车夫紧跟其后，几步并作一步，快步上前，用力叩响了赵府那厚重的门扉。 “哪位贵客到访？稍待片刻，即刻开门迎接。”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从内开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仆缓步而出， 目光在来者身上流转片刻后，便认出了这位是老爷常提及的友人——于承业于少爷。 “哎呀，于少爷，您可算是到了，老爷还念叨着您呢，快请进吧。” 老仆热情地招呼道。 车夫见状，适时插话： “老人家，那马车……” “哦，马车就交给我吧，从侧门进去，您稍等片刻，我先带于少爷进屋。” 老仆笑眯眯地回应，随即转身对于承业恭敬地一拱手， “于少爷，咱们走这边走廊，雨势渐大，免得湿了衣裳。” “多谢老管家费心。” 于承业也拱手回礼。 “哎呀，于少爷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老朽分内之事。请随我来。” 老仆连忙摆手，引着于承业沿着走廊向内行去。 走廊设计巧妙，即便是雨天也能保持干爽，于承业边走边感慨： “这府邸设计得真是周到，雨雪天气也能悠然自得。” 走廊蜿蜒曲折，几乎环绕了整个府邸，每到一处院落或道路的交汇处，都巧妙地设有豁口，方便人们进出，设计之精妙令人赞叹。 “于少爷，咱们到了。” 老仆停下脚步，指着一处雅致的小院说道。 二人撑着油伞步入院中，未及近前，已隐约听见院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前面那花厅便是今日聚会的所在了。” 老仆边说边快步上前，去通报于承业的到来。 待于承业踏入花厅，早有人闻声迎了出来，正是主人赵永安，他笑容满面，拱手相迎： “于老弟，你可让我们好等啊！” “哈哈，赵兄见谅，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于承业歉意地笑道，“他们可都到了？” “就差你一个了。” 赵永安打趣道：“一会儿可得自罚三杯，以示诚意。” “那是自然，自罚三杯，绝不推辞。” 于承业爽快应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步入花厅。 老仆匆匆而出，不多时便领着车夫从侧门而入。 原来，是赵老爷体贴入微，考虑到今日雨势凶猛，且聚会可能延续至夜幕低垂，特意安排了侧门通道，让马车得以安稳避雨，停靠在府内一处静谧院落。 车夫与随从们也被妥善安置，在那院落中享用起了丰盛的餐食。 于承业步入花厅，一股暖流迎面而来。 俏丽的侍女轻手轻脚地为他接过已被细雨润湿的外衣，又细心地为他换上了干爽的新靴。 他心中暗自赞叹主人的细心与周到，同时目光在厅内流转，不禁惊讶于今日聚会之盛况—— 平日里与赵永安交好的文人墨客，几乎悉数到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花厅空间开阔，上下两层设计巧妙，楼梯蜿蜒而上，通往二楼的扶手旁，几位友人正低声交谈，笑语盈盈。 而一楼中央，十几张圆桌错落有致，桌上摆满了各式茶点、精致小菜，还有热气腾腾的温酒，香气扑鼻，引人垂涎。 于承业被引领至一桌空位前坐下，这位置显然是特意为他预留的。 同桌的几位皆是他的挚友，见他到来，纷纷投以笑容，打趣道： “刚还在念叨你呢，以为你被这大雨拦了路，不来了呢。既然迟到，可得有罚，多作几篇佳作来补偿我们！” “正是如此，于兄今日可得好好表现，不然我们这群‘债主’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另一人也笑着附和。 于承业闻言，连忙拱手作揖，一脸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笑意地说： “诸位高抬贵手，小弟甘愿自罚三杯，以表歉意，如何？” “哈哈，你这三杯可是应付了赵兄的，到了我们这桌，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有人故作严肃地回应，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一番笑闹之后，大家渐渐收敛了玩笑，开始低声细语，或谈论诗词歌赋，或分享近日所得。 花厅之内，群英荟萃，但细看之下，皆是名门之后、富商之子，或是书香世家的传人。 他们口中的“结交不问出处”，更像是圈内人的自我安慰，一旦跳出这个圈子，想与市井小民共赏风月，恐怕双方都难以适应。 在这群人中，虽也混着几位自诩寒门的儒生，但他们要么是已名声在外，要么是昔日贵族后裔，落魄而不失风骨，与普通穷酸书生自是云泥之别，故而能与众人相谈甚欢。 于承业在花厅内缓缓踱步，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这些人平日里虽各有交往，但对晋国朝政皆有所不满，如今齐聚一堂，气氛微妙，让他预感将有大事发生。 “赵先生呢？可有见到？” 他低声向同桌的友人询问，眉头紧锁。 “哦，他方才去二楼迎接一位贵客了。” 友人轻声回答，眼神中也透露出几分好奇。 正当于承业心中思绪万千之际，几位别桌的熟人上前来打招呼， 他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与他们谈笑风生，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而在花厅二楼的一间雅室内，赵永安正与周华茂密谈。 “我已照你所说，将那些对朝政有所微词的同仁都请来了。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直接言明恐怕不妥，你可有良策？” 赵永安问道。 周华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赵兄，你向来心思缜密，怎会不知我意？你早已准备了几道精妙题目，让他们自然而然地领悟到你的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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