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没能击败他，失去了许多记忆……尤其是薇薇安。她为他挡了一刀，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只记得去过很多地方。</p>
但魔王猎手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的攻击是从概念的层面上去削除一个存在，即，死亡，等同于遗忘。死者将不被任何人铭记……</p>
哪怕他们没有死，却也失去了许多人脉，被很多人遗忘，甚至连收尾人身份都丢了。</p>
只有凯尔文靠着〔傲慢〕的庇护，留下了些许直觉式的记忆，哪怕只是稍微去深挖，脑子就像要爆炸一般。</p>
他只记得去过哪些地方，模模糊糊见过很多人，却连他们的男女都无法忆起。</p>
不过，他们靠着在飞轮物流兢兢业业打工，拥有了进入新巴别塔的资格……直到现在，这就是他们故事的全部。</p>
“你……”林小姐仍在落眼泪，话都说不清楚，凝望着，哽咽着，“我，薇……你，两百……”</p>
“我不是想向你炫耀我们的故事……我们从第一步就错了。”凯尔文的耳朵，眼角，都渗出了鲜血，“我和薇薇安经历了许多……但仅凭我们，是没有办法走到今天的。我们邂逅了很多人，很多朋友，但他们却接二连三死去……”</p>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开始了颤抖。卡车咯噔咯噔颠簸着，似乎碾到了石子。</p>
“时至今日，我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羁绊了。”他脊背如同结了冰，心却异常燥热，“这是我的怯弱……我害怕失去你，林小姐。我只是想和你给你留下一段心满意足的回忆，可我自己却先失去了与你道别的勇气——”</p>
“我不怕死啊！”林小姐再次抱住了她的腰，在他的破布衣服上哭鼻子，“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真正感受到，我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啊！没有你，我活着又为了什么啊！”</p>
“也许你会遇到一个更好——”</p>
“你是我的世界里，唯一一个叫我林小姐的人啊！”</p>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彻底封住了凯尔文的嘴巴。</p>
他喉咙里很拥挤的，千言万语吐不出来，就像被扼住，呼吸都是如此艰难，良久，才渗透出话语来。</p>
“我不想再冒险了……”</p>
车轮滚滚，天下起了蒙蒙小雨。</p>
“我一见到你，就想到那个——”</p>
那个谁？貌似确实有个很像她的人……我们以前见过，一起冒险。她也是只白水母，可是他们的经历已经被删除——</p>
虚实的幻影在眼前重叠，如同卡带的胶卷放映机，灯光掩映，却令人头晕目眩。</p>
凯尔文喷出了一口血，弯下了腰，头猛然撞在方向盘上，捂住抽搐的心。</p>
救我，薇薇安……救我……</p>
“你怎么了……我们回去吧！去医院，我出钱，我照顾——”</p>
“林小姐……”凯尔文抬手制止了她，重新把住方向，低垂着头，血丝从嘴角垂到膝盖上，剧痛，气喘吁吁。</p>
林小姐松开了手，望着他，惊讶，又伤心。</p>
“你……”凯尔文擦了擦嘴，脸色很糟糕，回过来一个憔悴的笑，“真的想辞职吗？”</p>
“这破公司我一秒都待不下去！我愿意跟你走！”她眼睛晶莹着。</p>
“你喜欢卖东西吗？”他的胸口起伏逐渐平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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