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按照战损来说，应该算是败了，如果按照作战任务算，诱敌成了，粮草运送失败了···</p>
“此战两败俱伤，一战胜败，无关大局，西夏终归要灭国的。”刘宗劝道。</p>
“一战胜负对大帅并不太重要，对俺也不算啥，俺也不是没吃过亏的，只是对···对小石子和六儿他们···对他们很重要。”牛二道。</p>
小石子死了。</p>
牛六死了。</p>
牛志强也死了···</p>
“牛二哥，若是···要不休个长假吧。”刘锜道。</p>
牛二的状态不对，很不对。</p>
有些人活着，可是和死了差不多，就像现在的牛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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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休了，休长假就得回家，俺现在不想回家。”牛二看了看刘锜，说道：“陛下以前跟俺们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楚霸王的故事。他说楚霸王不过河到江东，不是不能，是不敢，那时候俺不太明白。”</p>
牛二转低头看草，低声道：“现在俺明白了，若是回家他们问俺，问俺你一块出去的兄弟呢？俺也不知道咋回话，倒是不如死了干净。”</p>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刘锜道。</p>
刘锜心中也是憋的难受，这就是共情能力太强的毛病，对牛志兵的痛苦，他能感同身受。</p>
“牛二哥，征战多年，此番又受伤，转任地方如何？”刘锜又一次提议道。</p>
善后的工作有很多，刘锜也很忙，事情很多，但刘锜觉得眼前的事情更重要。</p>
牛志兵现在的状态，不一定适合领兵，不是他会出问题，而是对他来说，太残忍了。</p>
“大帅莫要多愁善感，跟陛下可以学些别的，别学他那么拧巴，情深不寿。”牛二说完，看了眼刘宗。</p>
刘宗看了眼刘锜，后者没有表示，刘宗懂了，转身带护卫退下。</p>
此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也就只有俩人在了。</p>
“俺身上还兼着些其他事，不好退下来的，也不想退。”牛二道。</p>
“牛二哥，不妨事的。”刘锜摇摇头。</p>
“大帅既然喊俺一声哥，便是没把俺当下苦人。”牛二勉力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就算了。</p>
“大帅出身将门，不知道有没有挨过饿，俺饿过，真的不敢经历第二次。”</p>
“俺是家中老二，大哥饿死了，四哥（四弟）发烧没了，俺爹没钱，家里也没田，生病，俺···俺爹也没想着治，生死有命。”</p>
“所以恁可能不太明白，陛下对俺们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恩德。”</p>
“陛下想我们活的像个人，俺们现在也活的像个人，心里念着陛下的好，俺自然不能退的。”</p>
“咱们现在军伍实际是比当初要差些的，俺不太懂人心，只是感觉，就是有了钱粮，吃了饱饭，就没那么肯拼命了。”</p>
“这打西夏，就有些兄弟不理解，总觉得西夏也没啥好东西，打他们干嘛~”</p>
“俺也不是很懂，不过俺知道陛下懂，陛下既然想做这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俺得帮着陛下把这事干成。”</p>
“今日他们都是好样的，战到了一兵一卒，没丢人。”</p>
“可是俺觉着，有些不把握，今天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要是俺不在，俺真的不放心。”</p>
“一场胜败，无关大局，可是不能开那个口子，不能开的。”</p>
“这口气不能泄了的。”</p>
牛二说的有点乱，但是刘锜很懂。</p>
梁山百战百胜，所以齐国也必须百战百胜。</p>
百战百胜是形容词，不是真的没有战败过，若是硬实力不足，打不过，那非战之罪。</p>
比如三百正经步兵和三百辅兵，遇到了人家四百撞令郎和二百铁鹞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p>
但是如果是溃败，甚至是没有血战之后的溃败，那就是另外一个事了。</p>
这就是牛二口中的那口气。</p>
齐国军队强，是因为有很多老兵，这些老兵，才是支持这支部队“百战百胜”的根本。</p>
他们有一天会退场，或是战死，或是离开，但是有他们在的一天，那这支军队，就是有灵魂的军队。</p>
从王烨那里开始传承来的灵魂···</p>
他们也在把那灵魂在往后来者身上传递，薪火相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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