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个人，来了，走了，最后抹去一切痕迹。</p>
满身伤痕地来，又遍体鳞伤地走。</p>
刘光强是这样，谢淮安是这样，陶花笺更是这样。</p>
甚至若干个副本以后，祁影和柏寂野更是这样。</p>
种种鲜明的例子摆在眼前，这是虞青枫第一次怀疑这个系统存在的正确与否。</p>
好像自那人的气息渐渐散尽，她一手创造出来的系统中心，已经开始朝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不断演变，背道而驰。</p>
倘若事态真的有一天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他想，他会亲手毁了这里，就像那人曾经告诫过自己的那样。</p>
而从始至终，柏寂野绝不会被牵扯进来一分一毫。</p>
不论过去多久，这永远是她对柏寂野最后的庇护。</p>
虞青枫观察着池秽脸上讶然的神情，下一步，他猜到了对方想要问些什么。</p>
于是先一步回答：</p>
“没办法的，谢淮安回不来了。”</p>
顿时，办公室里陷入死寂。</p>
唯有墙上的挂钟正在一下一下地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p>
隔了许久，虞青枫终于听到池秽带着鼻音的嗓音。</p>
“好，我明白了。”</p>
他依旧是那副倔强不屈的模样，漂亮的眼睛鲜少流露出脆弱情绪，大多时候，他眼底盛着的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寒潭，即使透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但不得不承认，他仍旧极具吸引力，让人无法自制地想要靠近。</p>
和虞青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如出一辙的姿态。</p>
虞青枫望着他的脸庞，忽而生出一种恍惚。</p>
时光好像重新被拉回那个泛着寒意的严冬，系统内部下了场大雪，池秽满脸戾气，半靠着墙，哪怕心情极差，在准备走进自己办公室之前，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p>
所以虞青枫一眼就记住了他，包括他的名字，包括他的模样，包括那双眼睛。</p>
现在想想，真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p>
注意到对方失神的瞳孔，池秽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p>
仅此一声，陡然把虞青枫拉回了原地。</p>
他想起来了，池秽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系统内部并没有下雪，下雪是在元旦，他记混了。</p>
虞青枫笑了起来，小幅度地摇着头。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他都记不清细节，也记不清事件的具体发展了。</p>
岁月朝前奔跑，无知无觉之中，记忆早已被时光磨平了棱角，蒙上一层青灰，等你伸手想要去擦拭挽留，才发现为时已晚，事事徒劳。</p>
但是，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吗？</p>
虞青枫抬起头，恰好迎上窗台倾洒下来的浅薄微光。</p>
然后，他听到了池秽简短的告别。</p>
“再见，虞青枫。”</p>
纵使彼此深知，他们都不会再见了。</p>
不过都不重要了。</p>
起码当下，夕阳正艳。</p>
挥手告别，永远都不算太迟。</p>
重逢亦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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