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 看着两个肤白如雪、体态婀娜的女子颠鸾倒凤,安伯尘只觉得口干舌燥,瞟向司马槿,下意识的又想起了在水底渡气时的场景,以及和少女唇齿相依的美妙感觉。 “小安子,别看了!” 似乎察觉到安伯尘古怪的目光,司马槿神色不变,可颊边还是飞起一抹粉霞,扯起安伯尘的袖子。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嗯。” 安伯尘点头应道,可就在他转身时,目光无意中触到楼内女子,身体陡然一颤。 “王馨儿!” 虽然没见过王馨儿的全貌,可那双有着妩媚风情却又暗藏杀机的眸子,安伯尘又怎么可能认不出。 他这一惊,气息紊乱,屋里两女子同时有所觉察,低叱一声,矫健的跃至床榻后,又惊又怒的向两人望来。 四目相对,看向张大嘴巴的安伯尘,王馨儿也是一愣,而她身旁的女子则念念有词。 “大胆登徒子,受死!” 云雨之际,两人的裙纱落得遍地都是,来不及穿衣,只得借着床榻隐蔽身体。能在琉京王宫旁拥有一座半岛,那女子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被安伯尘两人看到了这一出好戏,当下恼羞成怒,转眼后,一条雪白的三首怪狼从她身后蹿出,而王馨儿略一犹豫,也祭出了飞天蜈蚣,袭向安伯尘和司马槿。 异变突生,安伯尘不知所措,身边的少女则冷下脸,玉指弹动,接连祭出四五张道符,硬是挡住了怪狼和飞蜈。 “璃珠,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赵玄旭吗?” 闻言,王馨儿身旁的女子神色陡变,而司马槿也趁机祭出道符,带着安伯尘御风而飞,遁离半岛楼阁。 “那人谁?” 回首望去,见着王馨儿两人并未追出,安伯尘心绪稍定,开口问道。 “琉国璃珠公主,也是当今琉国君亲妹妹。” 闻言,安伯尘心头暗惊,遂皱了皱眉,好奇的问道。 “那个大明湖畔的赵玄旭又是谁?” 眸里闪过古怪的笑意,司马槿干咳两声。 “大明湖是本姑娘随口说出来的,那赵睿是当今天子,鼎鼎大名的白痴皇帝,江湖八卦说他和璃珠有过一腿……你又开始问个没完了,算了,反正快要分别,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一块问吧。” 尴尬的笑了笑,安伯尘目光闪烁,半晌开口道。 “两只三头狼和会飞的蜈蚣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它们像是变戏法般变出来的?” “那是伏妖。” 司马槿向安伯尘解释道。 “在大匡朝有一些年代久远的深山老林,亦或峡谷之地,生活着奇形怪状的兽禽,和寻常牲畜不同,它们天生通灵,能辨识语言,也可修炼,只不过修炼起来比人类还要艰难,传说它们是上古时期留下的妖物所化。被修行之人以精火收复后,能化作一条符纹刻入皮肤,念咒即可召唤。” “精火?” 安伯尘心生不解道。 “不是只有天品修士才能炼出精火?那王馨儿应当不到天品。” 古怪的看了眼安伯尘,司马槿轻叹一声,莫名的说道。 “这也是当世女子为何总会选择依附于男人的原因。女子虽能修炼出文火,可文火温温不绝,绵绵若存,几难运用到近战中,若和男子动手,即便是天品也会输于地品,除非是施展道法、道符。可祭出道法、道符却需念咒,未及你念完咒,别人便已近身,所以若不依附于男子,那便得收一强大伏妖,这样争斗起来才不会吃亏。那王馨儿定是讨好她家中长辈,让长辈用精火为她收了那头飞天蜈蚣。” 眨巴着明媚的大眼睛,司马槿看向安伯尘莞尔一笑道。 “怎么,莫非你又动心了?真正的男人,厮杀疆场的战士们,他们才不屑去养伏妖呢,不过,这些年风气似乎有些变了。” “不是,我是在想……” 看着近在咫尺少女,回想着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安伯尘笑了笑道。 “我在想你的伏妖又是什么。” 闻言,司马槿一怔,看向神情有些淡漠的少年,撇了撇嘴道。 “不告诉你……不扯了,下面便是后唐古道了,快去寻夜来香,找到仙人秘籍后我们也就两不相欠。” 说话间,两人已落到河堤,不再多言,安伯尘领着司马槿寻到夜来香。 安伯尘和司马槿谁都没再提那个想将他们赶尽杀绝的霍国公,却是心知肚明,那些骑士们定以为他们溺水身亡,这后唐古道人多眼杂,他们来过一次俨然引起骚乱,定不会再来第二次。 “阿公,还记得伯尘吗?” 开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也是夜来香号的船工兼仆役,他揉了揉眼看向面前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年少女,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安小哥……莫非公子今晚要来?” 老头嗫嚅着说道,目光游离,神色有些尴尬。 “不是,是公子让我来找映红姑娘,他从前送给了她一个木偶,今日突然兴致大发,想要再题一首诗。” 看向面色微红的安伯尘,一旁的司马槿心知他在说谎,却没想到只是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谎便让他面红耳赤,嘴边不由浮起一抹浅笑。 然而,老船公接下来的话却让司马槿面色一僵。 “这个……安小哥,实不相瞒,前夜来了个贵人,说是要娶映红姑娘当小妾,然后……映红姑娘便跟他走了。” “什么!” 安伯尘神色陡变,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 “那她的戏篓在哪?” 伶人有戏篓,专盛客人们的赏赐,映红姑娘虽容貌美艳,可在遇到离公子前并不出名,得公子一掷千金,以及亲手制作的那个木偶后,方才名声鹊起,而她每每出场时,总会有仆役将戏篓放在台边,以示她夜来香第一伶的身份。 讪讪一笑,老船工挠了挠头道。 “安小哥这是明知故问,映红姑娘虽然攀上金枝,可也不敢忘了公子昔日恩惠,那戏篓和公子的恩赏自然被她一同带走了。” “攀上金枝?” 司马槿黛眉微蹙,低声咀嚼着,而安伯尘也听出了内中的不同寻常,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阿公,莫非带走映红姑娘的那人……” “嘘,安小哥切莫声张。” 老船公涨红了脸,故作神秘的向天头抱拳一拜,点了点头。 “正是当今君上。” 安伯尘默然,扭头看向司马槿,少女依旧故作轻松,甚至还向他笑了笑,可那双紧握的粉拳落入眼中,却让安伯尘的心没来由的一疼。 …… …… “你真的不走?” “不走。” “你可知道留在京里会有多危险?” “知道。”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因为你还没有得到仙人秘籍。” 月华清冷,夜风入幽,拂过飞檐边挂着的风铃,叮叮作响。少年少女坐在七层阁台边,脚下是朱雀街,头顶是苍茫夜。 余光中,少女抱着膝盖,拨弄着裙袂上的褶皱,神色廖然,安伯尘犹豫着,开口道。 “你为什么非要得到仙人秘籍?” “有了它,或许我就可以回家了。” 司马槿没有避讳,轻声说道。 等了许久,都未见安伯尘再开口,司马槿不由好奇起来。 “咦,你居然不追问了。” 闻言,安伯尘羞赧的一笑,摸了摸鼻子,半晌,低声说道。 “你想要回家,必须要得到仙人秘籍,那我一定会帮你,仅此而已……毕竟是我欠你的。” 世家门阀总有许多古怪的规矩,离公子就曾提起过什么试练,或许那个仙人秘籍就是她家里人对她的试练吧。 安伯尘如是想着,却并不知道一旁的少女看向他的目光已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漠然,多出几丝柔和。 “今晚那霍国公定不会派人来探,可明日就难说了,继续留在琉京险而又险。小安子,这诸侯京城,达官贵人之地就好似一汪浑水,漩涡生出,一眨眼就会将人吞了。你不属于这,留在这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越陷越深,你还是回去吧,和你家里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沉默许久,司马槿抬起头,盯向安伯尘说道,一脸前所未有的认真。 摇了摇头,安伯尘看向茫茫夜色,沉声说道。 “你有你的大道理,可我们庄稼人也有我们庄稼人的道理。欠了别人的情,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还上,欠了别人的恩,就算拼得头破血流,也要报答……再说,我今早翻了一遍霍国公和离公子的来往记录,并非没有转机……” 安伯尘对着月色侃侃而谈着,并没发现身旁的少女美目流转,正出神的看着一身气度和白日里大相径庭的他。 “小安子,你想看我的真面目吗?” 耳旁传来少女的声音,安伯尘微微一愣,转过头,就见司马槿俏皮的一笑。 “当然想。” 安伯尘心中一喜。 “那就等到我得到仙人秘籍,我们分别的那天吧。” 少女眨闪着大动人的眸眼,目光中含着几分戏谑,顿了顿道。 “可我是个丑八怪,很丑很丑,所以才要易容,你就不怕被吓到?” 安伯尘一愣,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老实答道。 “怕。” 司马槿蹙了蹙眉,就听安伯尘接着道。 “我在开玩笑。” “切,好冷的玩笑。” 安伯尘第一次开玩笑,便被司马槿毫不留情的打击,当下面庞发红,有些羞赧,不过正如那日司马槿在西城所言,开了个他自以为是玩笑的玩笑后,果然轻松了许多。 “明日的事留到明日再去头疼吧,小安子,想不想听我唱首曲子?” 安伯尘点头,侧目看向少女,夜风拂过曲长的睫毛,眸若秋水,虽不知在她这张“脸”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容颜,可光凭这双动人的眸子,足以沉鱼并落雁。 轻启朱唇,迎着如水月华,少女轻声唱道。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悠扬清澈的歌声流转于墨云之巅,渐渐变低,忙碌了两天的少女再抗不住疲惫的身心,靠在少年肩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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