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二路的这个烂尾工地已经三年多没有动过工了,当时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开发商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双方拉扯了三年多还没个结果。 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建筑,主体框架已经完工,地下的市政管道连接也已经完成,可以说只差建筑外立面幕墙安装到位这栋建筑就可以算得上是主体完工了。 此时在这栋建筑漆黑一片的首层的某个角落里,手握一支加装了消声器手枪的禾哥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因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漆黑的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他一直没有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打开手机一看,对方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禾哥掀开了罩在身上的一块黑色防雨布,警惕的四下观望了一番。 四周环境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所以这种观望的举动无异于是自我安慰,亦或是极度不安状态下的一种不自觉的表现。 “怎么还没来呢?”禾哥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完全掀开了雨布站起了身来,犹豫着向建筑外走去。 站在建筑的门口借着工地围墙外的路灯余光,禾哥再次四下观望,却只见一片凌乱的工地上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拧着眉头忖度了片刻,禾哥转身再次进入建筑,回到了他自认为安全的黑暗环境之中。 犹豫了片刻,再次打开手机,禾哥发了条消息过去…… “禾:你还没来么?” “我早就来了。”一道冷冷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头戴着摩托车头盔的陆鱼塘,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禾哥是被吓的浑身一颤,可还没来得及举枪转身,却只感到喉间一凉,随即他便如蜡像一般的定住了,浑身上下再也不敢有一丝动作。 因为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喉间,已被人从身后给顶上了一柄利器! “你…你别乱来!”禾哥缓缓举起了双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来诚心交易的?” 陆鱼塘夺过他右手高举着的手枪,沉声道:“你这自认为聪明的家伙也不是诚心想要贿赂我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把我引过来杀掉,然后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而已。” “不…不愧是能让先生栽跟头的人,我算是服你了。你进来多久了?” “够久了。可这一片漆黑中我不确定你在哪里,所以只能跟你干耗着,等你先发出动静。”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就摸了进来,我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我不可能错过任何动静!” 黑暗中的陆鱼塘嘴角一扬:“可事实是,你错过了。” “你…你是警察,你完全可以用枪挟持住我的,可…可你却用刀抵着我的喉咙,这……这是警察该有的举动么,我不理解。”虽说禾哥已被挟持,可他还在分析对方,还想把节奏带起。 “是么,多谢提醒。” 话音刚落,禾哥感觉到顶在自己喉间的匕首移开了。 可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他又感到自己的太阳穴被枪口顶住了。 “你说得对,用枪的确方便的多。谢谢你的枪。” 禾哥听到这话一怔:“你…你是警察,难道你没有自己的警用手枪么?” “因为用警枪杀人,不好善后。”陆鱼塘的声音从他身后冷冷传来。 “什么!?”禾哥被这话给震惊了,但他仍不忘把节奏带起,试图套话,“这…这是警察该说的话么!?你要么和我交易,收了我的钱放我走,做个黑警;要么你就抓了我去警局,以后论功行赏,升官升职;你一个警察怎么敢随便杀人,这种话你们警察说都不该说出口!你是公职人员,不是杀手!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你说对了,我不是警察。” “你……” “你还说对了一点,我么,真的是杀手。” 话音刚落,一道消音手枪独有的“啾”声响起。 一片漆黑之中,一道火光短暂的闪过,随即响起了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 “扑通!” 禾哥,倒地。 陆鱼塘,开了枪! 就这么用枪顶着他的右边太阳穴,干脆的射杀了他! 宛若行刑! 而几乎就在禾哥倒地的同时,陆鱼塘没有一丝耽搁的行动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蹲了下去,掏出纸巾将枪上的指纹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隔着纸巾将手枪塞在了禾哥的右手中,待手枪沾上了他的指纹之后,陆鱼塘又把手枪随手扔在了尸体一旁。 最后,陆鱼塘捡起了他的手机,塞入了自己的兜里。 “祝你和关景林在那边比翼双飞,基情无限。”用鞋底板绑着骑行手套的脚捅了捅这具尸体之后,陆鱼塘转身迅速离开了这栋建筑。 第二天中午,正当葛强调集齐了警力准备下令开始彻底搜查城中村时,单位的接警处给他打来了电话。 说就在刚才有个拾荒者报警,声称在一处烂尾楼工地内捡钢筋头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随即葛强立即呼叫了黄盈和余荣发过来,直奔案发现场。 抵达现场之后,看见的是一具仰面躺在地上的男性尸体,尸体头部有一处贯穿的伤口,面部则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经显露了出了面部的骨头,无法辨认死者容貌。 而尸体旁的地上有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一枚弹壳。 除此之外,还在建筑首层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塞满了现金的行李箱。 两天之后,这具尸体和案发现场的详细勘察报告出来了…… 现场距尸体约五米处的一面红砖隔墙上,发现了一枚卡在砖缝里的弹头,经过弹道检测,可以确定这枚子弹就是从死者身旁的手枪中射出。 手枪的枪栓、枪柄及扳机处,均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且枪身并无第二人的指纹被发现。案发现场内除了死者以外也并未发现其他人类的生物检材,倒是在尸体及尸体周边发现了一些动物的毛发。 经检测,这些动物毛发属于犬类。 此外还在尸体的外套内侧口袋中发现了一个皮质的钱包,钱包中装有一张两名男子的合影;照片中一名男子穿着典型的缅甸某军阀派系的军装,而另一名男子则是穿着便装。 后经过那名被抓住的缅甸人辨认,照片中那名身着便装的男子正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之一——禾哥。 而法医的鉴定结果则是,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大约相隔了八至十个小时,死因为颅脑贯穿伤。而死者面部皮肉的缺失原因则是因为被动物撕咬吞食,推测是流浪狗所为。 随后警方根据死亡时间查询监控,的确发现了这名死者从城中村逃离、以及进入这处工地的画面;又调取了工地四周的监控,并未发现当夜有第二人出入这个工地。 不过话说回来,陆鱼塘当时选择进出工地的路线自然不会进入监控的视野之中,当时已经对禾哥起了杀心的他,又怎么可能犯这个基本的错误。 最终警方的结论是,此人为这起特大杀人及器官贩卖案的主犯之一,逃离城中村之后,于这处建筑工地内畏罪自杀。 后来警方又经过几天的搜查,的确在城中村的一处出租的民房内发现了巨额的现金以及少量的毒品,又经调查,发现这处民房租赁方为一名张姓的男子,而这名男子则已经在警方端掉前台的行动中被击毙。 至此,这个犯罪团伙所谓的“金库”,也已被找到。 而随着禾哥的死亡,找寻先生的线索也已经被完全中断。 许泽平在得知案件的最终结果之后,自然是高兴的。虽然说那个所谓的先生不知所踪了,可这起特大的恶性案件基本可以宣布已取得了接近告破的重大进展,自己被上级表彰是迟早的事。 更令他高兴的是,他可以以先生未抓着、本案还不算告破为由,拒绝支付给陆鱼塘那笔八十万的咨询费。 至少,也能少付给他四十万,只给他曾道士失踪案的咨询费。 可许泽平还是产生了些怀疑的。 毕竟嫌犯当时已经带着巨额的现金逃出了城中村,那么他为什么不继续逃走而是躲在距城中村不远的那个工地里? 而且当时警方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更没有对他进行围剿,那他当时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畏罪自杀? 带着这些疑问,许泽平翻开了这起案件的最新案宗翻看了起来。 可当他看见案宗内那张禾哥和缅甸军阀的合影照片时,他却是大感意外。 不但是他,当时左铃看见照片后也是如此反应。 她甚至在看见照片之后捂着嘴抽泣了起来,随即疯了似的就要去找陆鱼塘。 因为…… 这个已经“自杀”的禾哥,正是二十多年前廖杰贩毒案中成功逃脱的二人——胡利洪和赵长发之中的一人,胡利洪! 也正是残忍杀害左铃哥哥的凶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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