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青衣圣女拉开长弓,箭矢对准了在几个男子面前,笑得花枝招展的少女。 他看不清少女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和快乐,他狭长凤目带着冷意,哼了声,“真是可恶!在几个臭男人面前,笑得这样好看!” “圣女,安南王世子的船,马上就要驶过清一峡了,我们是撤还是射?” 圣女身后站了十多个包着头巾的女子,手上皆拿着弓箭,对着河面上的船抬了好几次弓,却始终没有得到圣女的命令。 青衣圣女手中的箭移动,移到了南宫慎的方向,冷笑道:“射,当然要射!” 说罢,下令前,他又道,“看到船上那个穿着紫衣的少女了没,避开她。” 青衣女们虽不解,但还是说了“是。” 青衣圣女的箭术最好,他冷笑着,在箭上淬了毒,先是对准少女,然后才又移到了她身旁的南宫慎身上。 但这时,不知道是谁的弓脱了箭,“嗖”的一声,一支箭,在圣女下令前,率先射了出去。 圣女的脸沉下来,但眼看暴露,只能先下令射箭,他的箭慢了一步,却也势如破竹般地,眨眼便到了南宫慎面前。 但下一秒,青衣圣女闷哼一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他脸色铁青,唇角溢出血迹,阴恻恻地望着河面上的船。 “圣女!” “圣女!” 崖姑扶住站立不稳的圣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 么。 沈连绮……中箭了。 崖姑脸色同样难看得很,青衣圣女却挣脱开她的搀扶,冷冷道:“给我射,射!让他们通通死,别想活着走出清一崖。” “圣女!”崖姑连忙压低声音道,“她不能死!” 圣女冷冷笑着,“既然想死,就成全她!” 箭雨从天而降,噗噗坠入河面,钉在甲板上。 陈桢靠在船舱后,眉头紧蹙,“殿下!清一崖太窄,且往前一里皆被悬崖包围,没有可以停靠上岸的地方。” 南宫慎道:“那就退,下令,让所有船都原路退出去。” 陈桢面露犹豫,“可若退,便是东方家祖地,东方一族对南宫家恨之入骨,恐对殿下不利啊。” 南宫慎冷哼一声,“退!就从东方家的祖地上岸!” “东方家若真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东方辞一人身上。” “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祖地行刺我。” “退出清一崖!” “退——” “所有船,都退出清一崖——” “不好了,船舱破了,进水了——” “弃船,弃船——” “保护殿下——” 黑暗保护了船只,但也使得撤退时失去了距离,船只相撞,空中箭雨袭来,河面,乱成了一锅粥。 等最后所有人上岸,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因为及时灭了船上的火,让悬崖上的敌人视线受损,人员损失得并不严重,岸边是农田,不远处炊烟袅袅,坐落着一个村落。 这是东陵州的地界,也是东方氏族的祖地,最后的龟缩之地。 陈桢用银钱换了牛车,又换了些干粮,往最近的东水县去。 沈连绮躺在牛车上,惨白着脸,已经晕死过去,她肩上的箭拔了,包了布来止血,但因为船舱进水,尽管最后已经离岸边很近,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了水,牛车才行到半路,就发起了烧。 到东水县驿站时,她的脸已经烧红,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说起了胡话。 “好热。” “好难受唔。” “我不会死的,不会死……” 她烧得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身体滚烫,却冷得直颤,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说得了热病,如果体温降不下来,活不过七日了。 南宫慎沉着脸,“继续找大夫!” 他们没有隐藏身份,东水县的县令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害怕得直哆嗦,“微臣,微臣已经派人去了附近的几个县,一定,一定能给小姐找到大夫……” 东水县的县令祖籍虽非东陵,却也知晓东方和南宫二族的渊源,但他瞧着安南王世子殿下阴沉的脸,也怕那小姐死在了东水县,咬咬牙,还是开了口。 “若说、若说整个东陵谁家医术最好,那……那定然是东方家……”县令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 空气冷了下来,他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但瞧着世子殿下的脸色,若让里面那小姐死在东水,只怕他乌纱帽不保,祸水东引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南宫慎回头,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少女雪白的脸颊烧得通红,平日里艳色的唇瓣苍白干裂,整个人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发丝湿漉漉地粘在鬓角,连昏过去,也蹙着眉,颤着睫,不能安稳。 “殿下!” “殿下!” 沈连成和周惟荣齐齐开了口。 他们都知晓东方与南宫家的渊源,自然知晓南宫慎不会去,就算去了也恐怕徒劳。 沈连成率先开口道:“殿下,还是由我去请吧,东方家广开天下门庭,向来欢迎天下学子登门探学,我乃青州解元,或能得一二分薄面。” 周惟荣张了张口,又铁色铁青地闭上了,周家与南宫家的关系,不说天下皆知,但东方家,不可能不知道。 世子殿下不一定能请得动,他又如何请得动。 “不必。”南宫慎侧眸看向沈连成,“照顾好你妹妹,陈桢随我去东方家。” “殿下!”周父失声道:“不可啊,东方家,不会救沈姑娘的啊。” “说不好,说不好还会加害于沈姑娘!” 二十余年前,还不是安南王的南宫家长子,携天子令,几乎灭了东方家全族,东方家对南宫家恨之入骨,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施以援手。 “这是王令。”南宫慎冷眸寒光闪过,冷冷道:“东方一族乃乱王同党,若非当年先太妃血溅陛下面前,以求族存,晟国,早就没有东方这个姓了!” “快马!随我去东方郡!” “殿下,那我——”周惟荣想要说自己也去,但话还没说完,身体便是一晃,脸色惨白的撑在了门边。 他后背隐隐作疼,是前几日鞭笞留下的伤口,额头,好像也有些发胀发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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