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放下吧!阿娘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大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吱声的余嬷嬷也忍不住道:“世间好物不多留,彩云易散琉璃碎。感情这种东西,莫过如此了。纵然此时圆满,可一辈子那么长,若真如所想一般,又哪来这么多的怨偶。娘子,听夫人一句劝吧!咱们女子这一生最要紧的就是把日子过好,感情之事,有是最好了,若是没有,咱们便要对自己好。你还年轻,不必为了一时悸动去做傻事啊!” “难道寻一个不爱之人,为他执掌中馈,教养子女,稀里糊涂过一生,有着外人看起来的体面,那便是好了?”五娘子问道,她笑了笑,“若是这般,我情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夫人见她神色坚毅,似乎已经没有转圜之地了。 她站起身,直勾勾盯着五娘子:“阿娘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是想好了?” “令嘉心意已决,还请阿娘应允。”五娘子说着,对着大夫人匍匐一拜。 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满目悲凉看着五娘子:“我徐英姝一生循规蹈矩,从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之处,怎就生了你这般油盐不进的女儿。”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不听劝诫,那就在这祠堂罚跪吧!一直跪到你自己回头为止。” 余嬷嬷心疼地看了一眼五娘子,她望向了大夫人,刚要求情,大夫人立刻打断道:“任何人都休要求情,我倒是要看看,她的骨头能有多硬。既然如今这般有本事,这点苦受着也是应该。” 大夫人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二夫人跪在院子里,虽是被日头晒得焦灼,可见大夫人板着脸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边痛快极了。 这一局,看似大夫人在府中什么都不做就捡了个便宜,可有五娘子这般无法无天的女儿,究竟是谁能熬到最后,一切都还未有定论呢! 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了。 唐鼎向来心疼幼妹,他特地请回来了二娘子令然,就是想要一起求情,饶了五娘子。 二人在宜合院跪了许久,大夫人这才在余嬷嬷的劝诫下走了出来。 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心中也是十分的焦灼。 唐鼎虽是男子,但性情过于温柔良善,这样的人,最好就是富贵闲散一生,若被卷入门阀兴盛之中,只怕难以善终。 二娘子令然虽懂事,但性子也是过于软了,又生怕给她添一点麻烦,又怕底下的弟弟妹妹被人嫌弃,这一来二去,便只能自己委曲求全。 可偏是那个最小的主意大,也太不愿意委屈自己了,竟造就了如今这个局面。 “你们就算是来找我也没用啊!我前脚把她放出来,她后脚就跑那观子里去了。”大夫人也发起了牢骚。 这些日子,五娘子在祠堂罚跪,她心里又何尝好受呢?何况,五娘子年纪小,家中这些郎君和女娘们,唯独她是最被宠的。昔日被徐修承夫妇教养的时候,更是要那天上的星,她们夫妇都会想着法子去给她寻。 只是如今,她想要的并非是她们这些人不愿意给,而是她偏要坚持自己的责任,非要走偏路不可。 “阿娘,五妹妹最是娇惯,这都跪了三天了,她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啊!”唐鼎带着心疼恳求。 二娘子也跟着道:“是啊!她一连在那贼匪窝里数日,方才回来您就罚她,她若是病了,又有个好歹,可怎生了得?” “让她跪!如若不然,还不知她要怎般的无法无天。”大夫人厉声道,语气间,还带着未消的怒意。 “阿娘,以往您罚她,不消两个时辰,她都哀声怨道,哭天喊地的,如今都三天了,她都不曾服软,在这么耗下去,我是真担心她有个好歹。”唐鼎继续劝。 “你们都来逼我,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拼了命生下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气我受,我的委屈对谁说去?”大夫人说着,眼睛就酸涩了起来。 她在儿女面前一向都坚强,但此刻她却很难平静,眼泪顺着眼睑就滴落了下来。 她何尝不想求一个儿女平安顺遂,可终究时势造化不如人之所愿罢了! “不如,让郡主劝得试试?”余嬷嬷开口道。 “元娘?”大夫人错愕了一下。 唐鼎的眼睛一亮,他赶紧拉着二娘子起身,激动地看着大夫人道:“母亲,或可一试!” “连我们这些人的话她都不听,她如何肯听元娘的。”大夫人皱眉道。 二娘子与唐鼎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后,也说道:“母亲有所不知,咱们的小五最是嘴硬心软,她之前处处针对大姐姐,后来虽心中服她,面上却傲气得狠,大姐姐的话,小五没准真的会听。” 余嬷嬷见大夫人仍有犹疑,她叹了一口气,直接跪在了大夫人跟前。 “你这是……”大夫人赶紧伸手去扶余嬷嬷。 余嬷嬷道:“老奴有一事瞒着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她仰头看着大夫人,细细说道:“郡主在回来之时就来找过老奴,拿皇后娘娘从前的懿旨来威慑二夫人,是郡主提点的老奴,老奴最终说的那番话,也是得蒙郡主提点。” 大夫人一怔,她当日也是诧异这懿旨是从何而来,为何她却不知,却没想到,这竟都是唐延年的计策。 关键是,唐延年的这番计策,似乎不曾有让她知晓的打算。 这样大的人情,她却想要遮掩过去。 大夫人此时也有些看不清楚了,唐延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你我这么多年的情意,你委实不该瞒我啊!”大夫人说着,亲自扶起了余嬷嬷。 余嬷嬷咬了咬唇,还是道:“这是老奴答应了郡主,此事绝不对外人泄露,今日提起,不过是因事出紧急,希望夫人能信郡主一次,就让郡主去劝劝五娘子吧!” 二娘子静默了片刻,缓缓道:“大姐姐有心了,想来,大姐姐这般筹谋,是已经看穿了华月阁那边会如何狡辩,她又不想在母亲与华月阁之间搅和,这才暗中提点了余嬷嬷,两不得罪。她这般费心,到底是希望府上能够安宁罢了!” 唐鼎也跟着点头:“大姐姐当真是奇人,初时,我也有些看轻她,其实,她才是我们姊妹之中大智若愚之人。” “既然你们都这样看好她,那我便去试试吧!”大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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