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两侧的商铺大多打了烊，街道上有些冷清，只有几盏路灯斜照在干净的路面上，月色蒙蒙。</p>
程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仰头看着前面高挺的身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p>
看着两侧层层迭落的马头墙，她有些失神。</p>
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安静，抿唇纠结片刻，她主动唤了他一声：“江匀。”</p>
“嗯。”他没什么情绪地回应。</p>
她鼓起好大的勇气，问：“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呀？”</p>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她说完这句话后，自行车的车头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即稳住。</p>
江匀握紧了车把手，目视前方，“为什么这么问？”</p>
“因为，初中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朵玫瑰花，还有一瓶可乐……”程希点到为止，她以为说到这两个关键词，他就会明白。</p>
没想到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所以呢？”</p>
程希看不见他的神情，也没办法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判断出他的情绪。</p>
她攥紧了拂动的裙摆，忽然有些忐忑。</p>
她好像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的。</p>
是她失礼了。</p>
程希低唔了声，底气不是那么足：“没事，其实，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p>
假的。</p>
其实记得一清二楚。</p>
江匀放慢了骑车速度，眼里是泼墨般的浓稠夜色，缀着点点细碎光亮，“程希，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你。”</p>
“什么？”</p>
“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p>
程希愣住，搂着他腰的那只手无意识地轻抓他的衣服。</p>
“很难答？”</p>
“不是……”她斟酌着用词，“不是很讨厌，只是有些不敢接近。”</p>
江匀淡淡地哦了声，若有所思。</p>
在没有离开赋春镇之前，他确实挺混蛋的，每天不学无术，逃课打架，他那小混混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小镇，所有家长都把他当成教导孩子的反面教材。</p>
那时候，即使他桀骜不驯，不听从管教，仍有不少女生受到他这张脸的蛊惑，怀着满腔的少女心和他告白。但是，那些女生里，绝对不包括身为乖乖女的程希。</p>
江匀扯唇，从喉腔里挤出一道微不可查的苦笑。</p>
早知道，他会喜欢身后这个姑娘这么多年，当初就不应该给她留下那么不好的印象。</p>
就，很后悔。</p>
现在能怎么办呢？</p>
只能不断挽回形象了。</p>
不知不觉间，程家到了。</p>
江匀刹车，稳稳停下，用一条腿斜撑着自行车。</p>
下一秒，腰上环住的纤细手臂便收了回去，留下一片余温，却又很快被风吹散。</p>
程希小心翼翼地跳下后座，站在车旁看向他，双手轻握垂在身前，是十分乖巧优雅的站姿，“我到了。”</p>
江匀把自行车停在一边，从车篮子里拿出一袋药递给她，“记得按时上药。”</p>
她是老师，明天还得站着讲课。</p>
程希双手接过，“嗯，谢谢。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p>
“程希”，江匀叫住她，清哑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蛊惑。</p>
已经调转脚尖的程希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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