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艾琳吗？妳要的混色珠炼我手上刚好有三条……OK，两点见喽！」杜颖瞳耳边夹着电话，手里记下行事历。「吴小姐您好，我今天会经过您店里附近，顺道带点珍珠过去给您看好吗？大约四点钟左右，好，没问题，拜拜！」</p>
为了拚业绩，这两星期以来，杜颖瞳忙碌穿梭在合作的客户间，每天几乎中午过后就出去，晚上超过八、九点才回公司。</p>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小猫没两、三只，她出去买了牛肉面和饮料回来，正巧在电梯口碰上准备离开公司的关行默。</p>
「关经理……午安。」她顿了一下，敷衍地打声招呼，然后快速擦身而过。</p>
「午安。」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关行默不禁莞尔一笑。</p>
初掌台湾公司的业务，为了能快速进入状况、重新整顿公司业务，他原本就安排了许多工作，现在再加上与杜颖瞳的竞争，始料未及的忙碌更让他分身乏术。</p>
不同于杜颖瞳专攻珠宝店与设计师，他选择联络的多是珠宝加工厂及下游公司，打算以数量取胜，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最大效益。</p>
由于跑的是外地业务，所以他经常两、三天不在公司，也因此，他与这位杜主任几乎如同陌生人一般，不曾进一步认识彼此。</p>
皇秀彦曾说过要为两人重新做介绍，但日子一忙，竟也忘了这件事。</p>
无所谓，反正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那夜赤脚跳过马路的特别女子，虽然他曾再去「幻夜」试图找她，可惜一无所获，看来再见面的机会渺茫。</p>
关行默耸耸肩，踏进电梯里，继续他忙碌的行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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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半，关行默回到公司，发现保全尚未设定。</p>
「这时间还有人在？」关行默走近一看，瞧见杜颖瞳弯着腰正在忙碌的背影。</p>
杜颖瞳专心为珍珠穿孔，仪器的噪音使她没有听见背后的声响。</p>
关行默退至柱后静静观察着，见她动作熟练流畅又细心，不禁暗自点头，为她的表现留下肯定的印象。</p>
就在他露出赞扬微笑时，前头的杜颖瞳突然发出一声惨叫。</p>
「噢！喷到眼睛了啦！还有我的衣服……」杜颖瞳哀嚎着死命擦去脸上的污水，一股恶心气味弥漫在四周。</p>
所谓的变形珠，即是在珠质形成时，意外包入海水导致形状变异。而存封在珍珠里的海水一旦「破茧而出」──将会奇臭无比。</p>
关行默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窃笑，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当年狼狈得差点没将珍珠狠狠摔在地上。</p>
哦！看她似乎要去洗手间冲洗，为免尴尬，他还是先进办公室再说。</p>
关行默打算避开杜颖瞳，但突然，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得忘了该有的动作。</p>
杜颖瞳微微转了个方向，没有黑框眼镜遮掩的侧面，似曾相识的秀丽面孔映入眼中。</p>
一瞬间，脑海中有个影子与眼前女子迭合了。</p>
有可能会是她吗？他半信半疑，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下。</p>
视线扫过隐藏在保守套装里的曼妙身材，还有盘在发网内的缎黑乌丝，再想起第一次见到杜主任时，她那十分不自然的走路姿势……</p>
不需太久，杜颖瞳的正面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虽无那夜艳丽的装扮，但那难忘的精致五官使他百分之百确定──</p>
果真是她！他终于明白杜颖瞳不友善的原因，原来是怕自己被认出来呀！</p>
杜颖瞳的演技堪称一流，将「没人要的老姑婆」角色诠释得很彻底，那副俗到该死的粗框眼镜遮掩得更是成功，平时他根本不会对她多注意两眼，要不是今晚偶然瞥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她们是同一人。</p>
更不可思议的是，公司里居然也没人看出她的真面目。</p>
见杜颖瞳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关行默猛然回神，往柱子侧边惊险闪避，幸好没被发现，直到确认她进了洗手间，他才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p>
打开办公室的电灯，平日这时间还满脑子工作的他，今天整颗心却反常地被杜颖瞳的倩影萦绕。</p>
他不解，她为何要隐藏身为女人的优势？见她对工作认真执着的一面，令他更想去解开谜团。</p>
无心处理手边工作，关行默走至窗前，掀开百叶窗一角，瞧见由洗手间走出的杜颖瞳，他猜想，那份未经矫饰的稚气模样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吧！</p>
放下百叶窗，脑海里一个主意已成形。</p>
他毕竟是经理，这段日子必须全心放在与杜颖瞳的竞争上，不能故意放水或稍有疏忽大意，胜负可不是只有杜颖瞳一个人看而已。</p>
何况现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他更不想错失赢得美人助理的机会。</p>
总之，先让她适应他的存在，不立刻拆穿她，等之后公司事务能熟悉掌握，业务方面也已步上轨道，届时，就轮到他展开猛攻了。</p>
不知被人窥视，杜颖瞳灰头土脸地自洗手间走回工作桌前，突然发现经理室的灯已亮起。</p>
「咦？关经理回来啦？」幸好他没瞧见刚才的情形，不然丢脸就丢大了。</p>
她没多想，继续与恐怖的变形珠缠斗，没一会儿，刚刚的惨况又再度上演。</p>
晚间十点，杜颖瞳手边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而关行默也走出经理室准备离开。</p>
「杜主任，这么晚了还没下班？」他扬起笑容试探她。</p>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杜颖瞳吓了一跳，她赶紧摸起丢在一旁的眼镜戴上。</p>
他应该没有看见她未戴眼镜的模样吧？！</p>
为了怕被认出来，她还特地拜托皇总不要将有关她的一切告诉关行默，包括两人曾经交往过的事情。</p>
她打定主意这段时间要和关行默保持距离，只要皇总不露口风，关行默势必难察觉她的真实面目，时间一久，他自然会淡忘那夜的一面之缘，纵使露出破绽，她也可以死不承认，说他看错了就行。</p>
她故作镇定地回头，干笑一声。「是啊，关经理也还没下班？」</p>
疲惫不堪让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关行默察觉她似乎太过劳累了。</p>
「我正要走，妳呢？」</p>
「我也……」不对，如果跟他一起离开，不是增加了被认出的危险吗？「我还没收拾完，等一下才要离开。」她马上改口。</p>
「是这样啊！那我先下班，公司的保全就麻烦妳设定了。」</p>
「好的，你先走吧。」她推了推黑色粗框眼镜，故意摆出傲慢的神色。</p>
关行默点点头，径自走向门口，杜颖瞳松了口气，看来她这身装扮及态度有达到效果，不会有人愿意与她拉近距离。</p>
「对了，单身女子在晚上回家很危险，要注意安全。」然而关行默突然去而复返，吓了她一跳。「我还是等妳收拾完，一起下班好了。」</p>
「这……」他口中的「单身女子」令她迟疑，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她？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还是小心谨慎点好。</p>
「不方便吗？」他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p>
「没有。」她摸了摸发髻，确认自己没有露出破绽。「关经理想留就留吧！」不如表现得大方些，免得启人疑窦。</p>
但想归想，在关行默的视线下，她一举一动都相当不自然，因为疲倦，她无法完美地掩饰自己。</p>
「杜……小姐。」关行默刻意改个称呼，刺探她的反应。</p>
果然，杜颖瞳浑身一僵。</p>
「什么事！」她转过身，努力装出严肃模样。</p>
「哦，没什么，既然是下班时间，我想应该不需要用职称来互相称呼。」他忍住笑意，继续没事样地说着：「妳也可以不必称呼我经理，直呼名字就行。」</p>
「嗯，我知道了。」杜颖瞳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恶梦没有成真。</p>
趁着等待的空档，关行默随处看看，他拿起某位职员桌上的舞团广告传单，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杜小姐，妳喜欢跳舞吗？」</p>
杜颖瞳又倒抽了一口气。「我……我最讨厌跳舞了，身体在不认识的人面前扭来扭去，是件非常奇怪的事。」她故意扯谎，努力坚守古板守旧的老处女形象。</p>
「哦。」关行默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舞团传单。</p>
杜颖瞳收拾物品的动作越来越俐落，恨不得拔腿就跑。</p>
「妳好像很不喜欢说话。」他摆出无聊的样子。</p>
「对！」你最好别再找我说话！杜颖瞳直接给他大钉子碰，希望他别再理她，免得她真的露出马脚。</p>
好不容易，她终于结束工作，抓起包包准备闪人，今晚的心情就像坐云霄飞车般惊险。</p>
关行默没再说话，安静地跟在后头，陪同她坐电梯下停车场。</p>
「杜主任，明天见了。」到了停车场，他与她道别，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疏离。 听见他的称呼又改回主任，她整个人才总算松懈下来，看来关行默只是想拉近同事关系才与她闲聊，并不是真的认出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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