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点了点头，“还好有几个能用的人，不过你们现如今弄得这个八九品的剑卫不太合理，需要改制。” 顾朝夕摊开手，笑道：“大掌剑才是真正无人可用，不过是有修为，摆着震慑人，要用人也只能找你。你觉得不合理，我走之后悬剑司你做主，只要不耽误事，你改便是了，我们无需向朝廷报备，决定好了通知他们就行。”</p>
也没什么要问的了，顾朝夕这些话里，最关键的也就是个鬼市之事了，夜里才有交代。</p>
路上无事，顾朝夕便望向赵白鹿，见其简直都要钻进话本之中了，她笑了笑，问道：“赵姑娘，你看上他哪儿了？”</p>
赵白鹿抬起头，“我？看上他……可能是不要脸吧。”</p>
答复一句，便又全神贯注看书了，顾朝夕便也没再打扰，而是问了句：“你这腿，有可能好吗？”</p>
李乘风摇了摇头，“若有炼体法门，尚且有可能。但当今天下没有炼体之术，就连神火宫修士的肉体强横，也是因为他们打铁的缘故。可我这身子，出力便受伤，经不住那么练。”</p>
顾朝夕点了点头，一转头，已经到了玄风塔下。</p>
“赵姑娘，别看了，推他去见我师父吧。”</p>
赵白鹿哦了一声，背好剑便推着李乘风下车。</p>
望着那看似情投意合的二人，顾朝夕摇了摇头，呢喃道：“我去一趟观天院，子末你去接背剑侯。”</p>
驾车之人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的。”</p>
反观李乘风，望着近三十三丈之高的玄风塔，笑道：“仙门之乱前，长安城有大小雁塔，如今却只有一座最高的玄风塔了。”</p>
赵白鹿也抬头望着塔，却好像没听见李乘风声音，直到李乘风又喊了一句，她这才回过神，推着轮椅往里走去。</p>
到了楼梯口，李乘风拍了拍轮椅，轮椅自行爬楼。</p>
李乘风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体内那处洞府，灵溪猛的自床头爬起，之后缓步走到院中月桂树下。</p>
自打早朝起，她便一直在想一件事，此时此刻她终于想通了，本想与李乘风对话，可思前想后的，还是忍住了。</p>
她趴在桌子上，声音慵懒：“李乘风，我算你师父吗？”</p>
此刻李乘风刚刚到一处平台，灵溪这么冷不丁一问，李乘风有些疑惑。</p>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当然算。”</p>
灵溪笑了笑，声音变得干脆：“那就行，我睡了。”</p>
说是睡了，事实上她还趴在月桂树下。</p>
她醒来之后便在这处并无洞口的洞府之中。李乘风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人，之后所见，全是借着李乘风的双目。她能真正触摸到的人，也只有李乘风。</p>
所以，对她而言，李乘风一样很重要。</p>
也是此时，李乘风距离那个头发花白的青年人只有不到三丈远。</p>
李乘风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有事就说。”</p>
灵溪借着李乘风双目望着顾玄风，一双清冷眸子微微眯起。</p>
若真是灵溪想的那样，那这位大瑶国师，恐怕一辈子都是活在谎言之中的。</p>
顾玄风手中端着茶碗，吸了一口，许是此地太高，竟是有一股子雾气散发而出。</p>
喝罢，顾玄风转身面向李乘风与赵白鹿，笑容和煦，使人觉得这个有着青年面孔的老人，也有着浓厚的和蔼气息。</p>
“茶叶是山南带来的，喝喝看。”</p>
只是对李乘风而言，不太起作用。</p>
望着八仙桌上两盏茶，李乘风挪动轮椅过去，轻轻端起茶碗，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凉飕飕的。</p>
“机关术已经交给皇帝，赵白鹿是我的人，剑门便也是，你只能拿东海清灵岛开刀。”</p>
反观赵白鹿，依旧站在楼梯口，一双眼睛盯着顾玄风，面色凝重。</p>
也是此时，顾玄风轻咳一声，走到桌前放下茶碗，点头道：“多谢你能放下成见，愿意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什么。”</p>
李乘风本想喝茶的，但抵到嘴边的茶碗，突然间就放下了。</p>
“国师如此言语，很倒胃口，私底下聊聊罢了，不必这般大义凛然吧？”</p>
顾玄风接连咳嗽几声，自顾自取出一枚药丸子塞入嘴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呢喃道：“南下罗刹国时，我是真的才知道镇妖关的事情。当时是想着寻到逆徒清理门户，未曾想那罗刹大妖竟然成了五阶大妖。本来是可以轻易斩他，但离镇妖关太近，我投鼠忌器，被他偷袭了。”</p>
李乘风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国师救我一命？”</p>
李乘风的阴阳怪气，顾玄风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继续说道：“元气大伤，修为维持在金丹已经极其吃力，当今天下除我之外，还有剑门与东海清灵岛两位金丹，但我只能杀一个了。”</p>
说话时，顾玄风冲着李乘风露出个温和笑容，好似在与李乘风说两个字，安心。李乘风这才端起茶盅，淡淡抿了一口。</p>
而此时，一道凌厉剑气自昏暗角落发出，顾玄风微微后撤，好似流水一般的剑气正好在顾玄风身前擦过。</p>
下一刻，赵白鹿一步高高跃起，其背后赤鞘轰鸣，其中长剑脱鞘而出，被赵白鹿抓在手中，朝着顾玄风突袭而去。</p>
原本似流水一般的剑气，此刻好似沾染了朱砂，于是淡淡红雾，自玄风塔顶四周散发而出。</p>
但赵白鹿持剑接触到顾玄风之时，却连人带剑在其身上穿透了过去。</p>
而那位头发花白的青年人，此刻单手负后，悬立塔尖。</p>
李乘风抿了一口茶，摇头道：“聪明不了一泡尿的功夫。”</p>
赵白鹿面色一沉，瞪向李乘风，举起的剑终究还是没有朝向他，只是冷冷一句：“你闭嘴！”</p>
顾玄风独立塔顶，而赤红剑光自四面八方而来，有一身着青衫的年轻女子反手持剑，长剑夹杂锋锐剑气，径直划向顾玄风咽喉。</p>
此刻她背后，并无第二把剑。</p>
顾玄风抬起左臂，并指一弹而已，剑光便被弹去数丈之远。</p>
正此时，一把古拙长剑自行飞来，顾玄风微微侧身躲过，却见赵白鹿踏空一步，将手中剑抛出又接住曾插在剑门山门之上的剑，凌空横扫而出。</p>
赵白鹿此刻面色冷峻，沉声道：“剑门赵白鹿，与国师问剑！”</p>
说话之时，方才甩出的剑再次折返，于半空中划出一道赤红印记，直取顾玄风头颅。</p>
但此时，顾玄风并未躲避，长剑就这么透过了他的头颅。</p>
朱雀大街之上，顾玄风抖了抖衣袖，笑问道：“你这是向我问剑呢，还是要拿我祭剑？”</p>
赵白鹿一伸手，飞剑落入手中，此刻她手持双剑。</p>
她左手正剑右手反剑，与半空中几个跳跃，落入大街之上，疾驰之时剑光却又偏偏绕开人群，只向顾玄风。</p>
“国师说了算，我要是做得到，自然偏向于后者。”</p>
玄风塔上，李乘风端着茶碗挪到栏杆处，看着在长安城中四处开花的赤红剑光，神色并无什么变化。</p>
反倒是灵溪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为何突然出手？不哭不闹依着你，是想接近顾玄风？她没这个脑子吧？”</p>
李乘风平平淡淡答复：“我不信你没有感觉到顾玄风身上的御剑术气息。”</p>
灵溪猛然作声，再不言语。</p>
而李乘风，则是呢喃一句：“她本来就想知道大瑶的御剑术自何处来，今日大殿之上又察觉到了他的御剑术气息，只有修习了御剑术才有这种强烈感觉。于是这妮子，就更想知道大瑶王朝为何会有御剑术了。”</p>
让李乘风意外的是，她是真的相信大瑶王朝的御剑术不是得自李乘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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