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听见这两个字,李乘风怎么就觉得那么荒诞呢?</p>
可此时顾玄风沉声一句:“依照现如今所考证的遗迹来看,上个修真时代是一个类似于王庭的仙朝。应该是有着与现在大差不差的衙门,至于是否有皇帝,还不清楚。”</p>
李乘风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听着。</p>
修真时代断层数千年,除却仙门与挖出来的只言片语外,根本就无从了解。</p>
赵白鹿四处打量着,不知为何,这些个或正气或可怖的神像,她虽然看在眼里,但内心深处并无半点涟漪。</p>
就好像是觉得,鬼神而已,不过如此。</p>
视线巡视了一周,赵白鹿也是有些不解,于是问了句:“我剑门对于上个时代的描写只有简简单单几句话,总结起来就是古人通天彻地,无所不能。至于仙朝……闻所未闻。不过这与你所说的第三次天地大变以及这看不懂的竹简,有什么关系?”</p>
李乘风深吸一口气,封神之事顾玄风尚未言明,但所谓第三次大变以及会出来的东西,他已经想到了。</p>
于是李乘风牵动轮椅挪到李乘风身边,问道:“你所谓常在嘴边却从未见过的,是鬼吧?第一次大变有了炼气士,第二次有了妖兽,第三次只能是鬼了。”</p>
“鬼?”赵白鹿满脸惊愕,但这事儿与所谓封神相比,大巫见小巫了。毕竟人间都有炼气士与妖兽了,有鬼好像也说得过去,甚至好像这个天下有鬼才合理,毕竟古籍当中的只言片语,是提过鬼修之道的。</p>
其实即便说有神,也过得去。但说人来封神,的确是有点扯。</p>
自打进来,曹倒斗便双手拢袖,静静站着。此刻听到李乘风仅凭猜测便能说出这个鬼字,便笑着开口:“背剑侯果然聪明,那背剑侯能否猜到国师所言未雨绸缪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吗?”</p>
灵溪已经告诉李乘风,但李乘风只能摇头,心说我虽然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但我说的是实话,你这样就没意思了。</p>
但他还是说道:“我读史书,三百年前灵气并未复苏之前,五岳四渎皆有神灵庙宇,不过是毁于两次仙门之乱与妖潮而已,那些庙宇多供奉由朝廷朝廷敕封的山君水正。可这不过是那些尚未修行的先人之美好愿望罢了,若有这山君水正,我们会发现不了?”</p>
赵白鹿使劲儿点头:“是啊是啊!你们大瑶王朝自从有了国师,谁还拜神?你顾老魔要是给自己立个庙,保准香火是天下最旺盛的。”</p>
李乘风一乐,这话倒是说的对。</p>
自从大瑶王朝有了国师,天下人便只拜国师不拜神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顾玄风便是神。</p>
顾玄风也是一笑,可笑着笑着,李乘风却见他背影略显佝偻。</p>
顾玄风背着手,走到这处地宫尽头,面对着潮湿漆黑的石壁,呢喃道:“我不知道这片天地是不是只有大瑶王朝所在的陆地,我曾远离这块陆地,但远离陆地万里,便连个岛屿都找不到。我只知道自古以来大瑶王朝之下这片陆地便被称之为天东一隅,而如今这东隅适合人居住的地方,都被大瑶一统了。南境广袤山林,瘴气丛生,适合妖族生存。北境不在大瑶治下的土地,长冬无夏,别说人族,妖族都很难生存。而占地最大的西域,茫茫黄沙,食之无味。”</p>
话锋一转。顾玄风声音低沉了许多:“因为往事,所以我顾玄风,对于已探明的这片天地的凡人而言便是信仰,便是支柱。信仰不可崩塌,圣人不能有错,起码不能再信众心中有任何污点。所以……寒树与贞茹之死,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与你赔罪。”</p>
寒树是李乘风父亲的字,他的母亲名为李贞茹。</p>
但此时,堂堂大瑶国师背对着李乘风,声音沙哑:“宠信弟子,是我错之其一。明知他对我心生不满,还让他南下监军,错之其二。镇妖关事出,未及时察觉,此错之其三。桩桩件件,我已无力回天,只能说声……抱歉。”</p>
曹倒斗幽幽一叹,转身抹了一把眼泪,认识国师六十年,头一次见他如此。</p>
就连赵白鹿都觉得顾玄风此时定时真情表露,按照仙门那般,金丹修士有错又如何?谁敢让他道歉?</p>
可这一幕在李乘风眼中却是无比的滑稽,他甚至有些想笑。</p>
于是李乘风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你少来这套,对我无用。与其这般煽情,不如自己卸下一臂来的实在。说完你的事情,我要回家吃饭。”</p>
顾玄风哈哈一笑,摆手道:“吴桐说的半点不假,你还真是铁石心肠。也罢,卸给你一条胳膊是不可能的,待我要死那天,你来削走我的头颅吧。”</p>
李乘风面无表情,冷冷一句:“要是还他娘东扯西扯的,我真就走了。”</p>
顾玄风深吸一口气,笑道:“好,不扯了。你听过成神之路千刀万剐之类的话吗?”</p>
李乘风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赵白鹿却使劲儿点了点头,轻声道:“说是庙里神像做成,都是千刀万剐雕琢出来的。所以也是借此告诉世人,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对吧?”</p>
她还小声嘀咕:“我看的那本书有写的,可不全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 这话明显是给李乘风听的,李乘风闻言,也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你那些却是不只是你侬我侬,而是你侬我侬他跟他也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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