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甘宁早早就离开了客栈，一路往凤仙郡与武威郡的交界方向而去。 他本来想去凤仙郡的郡城看一看，但凉州的城池大概都是那个模样，城墙坚固却城池较小，城内居民不超过五千户，还有一半是军户。如果要看的话可以到武威郡看看去，样子几乎是没什么差异的。 他路过一些佛教寺庙都忍不住想进去参观，看看里面都开凿了什么洞窟和壁画。但寺庙中的和尚们看到道士突然造访，总是面带狐疑眼神中充满警惕。 佛门对道门的提防度这么高的吗？他们一直以来不是友好合作的关系吗？最差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在甘宁看起来，和尚们对他的态度，就像看到了那种非常讨厌的远方亲戚，虽然有那么一层关系，但还不如没有，总担心对方从自己身上占走什么便宜。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也有可能是因为凉州的道观实在是不多，而佛教的昌盛让他们对自己这个远房亲戚十分排斥，好像多让他多进去看一眼，就能够偷走对方的妙法真经神通，或者偷走对方寺庙兴旺的秘密。 他决定也不再讨这个嫌了，在挡在他面前的和尚高声念了三句阿弥陀佛后，甘宁也双手合抱拱手说了一句“抱歉”后匆匆离去。 他不再拜访佛寺后，行路的速度便快了很多，没过多久便赶到了武威郡城。 此城为盛武帝开辟西域时所建，迁边民两万余人到城中居住，同时有大量兵屯士兵。 甘宁来到城门口看到有士兵验查，也有城门税官挨个对商品缴税。在这个封建统治最强盛顽固的时代，也算是法家的黄金时代，百姓们被限制的十分严格，无论出入哪座城池都需要验传，没有验传就要被抓起来，被当作江洋大盗或通缉犯来审问。 但甘宁他们这种宗教界人士受到的是不一般的待遇，通常情况下不会盘查，即使遇到仔细盘查只要拿出度牒就可以了。 甘宁今天就没有携带度牒，如果城门口正在盘查杀人案犯的话就有些麻烦，现在城门口只是普通的盘查，他也就混过去了。 郡城内确实要比县城繁华，但也免不了边地特有的零落和粗砺感，那种黄土夯筑的房屋墙壁比比皆是，还有一些石砌的建筑和西域风格的平顶屋与圆顶屋，住这种房屋的算得上豪宅了。当然那些砖木结构的大院和楼房也不在少数，能在郡城住上这种青砖红柱房子的，除了官府之外便是一方豪富了。 然而凉州真正有影响力的权贵巨富都住在乡下的坞堡里，他们所建造的堡垒形制多样，且深沟而险峻，其坚固度丝毫不次于郡城。 他进入武威城后便先去住店，特意寻找那种鱼龙混杂靠近驿站的大客栈，里面住着来自凉州各地的商旅和三教九流之士，更方便他打听消息。 客栈的掌柜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问道：“道长，您住店？要住什么房间？上房，中房，还是……？” 他很早就听说这种说法，上房，中房和下房，是不是类似于现代酒店的那种普间，标间和豪华套房。 “上房什么样，中房什么样，下房又是什么样？” “上房有内外间，清幽雅致，免费糕点茶水，订餐能送到屋里，八百钱一天。中房没有内外间，但有座椅茶具，也有免费茶水，三百钱一天，下房里面只有床，但靠窗能看到外面，一百钱一天。“ 甘宁站在原地思虑片刻，感觉这靠近人流鼎沸的地方的客栈确实太贵了，按照一贯钱一两银子，现在的购买力是一贯是一千八百钱，还住不到上房三天。幸好只是他一个人住店，飞将和魑魅魍魉四鬼一个飘在空中，四人藏在地下，不需要房间。 一看到甘宁在犹豫，掌柜便知道这位包里没什么油水，便不再推荐上房，殷勤地问道：“要不您考虑一下中房，现在空有一间两面临窗户桌椅茶具都有，可以临窗看看咱武威的风土人情，客人不方便出来，还可以把饭菜送进去。“ “好，就一间中房”甘宁点头同意了，反正他也不住几天，出来一趟花个几两银子也没啥。 他向客栈掌柜打听道：“掌柜知道北浪县吗？” 这位掌柜突然脸色一变，神色忌讳地说道：“道长为何要打听这个？” 甘宁没有说出实情，怕吓到这位掌柜，便说道：“只是去拜访一位故人。”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道：“道长暂时还是不要去了，等一段时间再说。” 轮到甘宁反问他了：“这是为何啊？” “道长有所不知，新任凉州牧已经命郡守大人派兵阻断了进出北浪的交通要道，沿途贴出告示要求商旅禁行，只说有邪祟出没。但据在下所知，兴业寺已派出两名高僧前往北浪县。” 甘宁问他“什么时候去的？ 掌柜的脸乐了起来：“道长，你看你说的，我也只是听到别人传言。不过我看这件事情邪性的很，咱们这些出门在外的，这种东西还是少打听的好。” 其实无怪乎掌柜这样劝说甘宁，因为自崤山以西，关中，陇西以及凉州区域内，百姓们认为和尚普遍都是得道高僧飞来飞去，斩妖除魔。道士们通常都没什么本事，只会画个符做个法造谣撞骗，最强的也是搞点幻术表演。 而自崤山以东的中原地区，风评则完全逆转，道长们都是乘着飞剑如流星般飞来飞去的仙人。和尚们则大多是只会青灯黄卷，说法讲经，占据大量田产，养尊处优。处于繁华都城中的各种皇家寺庙所供养的僧人也都是普通和尚。 甘宁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孤独，好像整个凉州就自己一个人会道法似的。 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既然兴业寺已经派出了和尚，他明天早上就跟着看看去，顺便了解一下这些和尚斩妖除魔的实力怎么样。 他跟随小二来到自己的房间，进去看了看还算不错，雕花的高床还带着纱帐，确实有两扇窗户。 他坐在桌前低声召唤道：“张魑，王魍。” 两鬼凭空从地板上钻了出来，跪地说道：“在！” “你二人先行连夜去北浪县，打探一下兴业寺僧人的动向，但千万不可接近他们一里之内，也不可接近那白骨塔一里之内。” 像魑魅魍魉这种没有地府编制的鬼修，在人界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幸好他们虽无力杀敌，却还有保命的手段，但难保不被神识高强的僧人发现，无论多谨慎也不为过。 “是，主人！” 两鬼领命之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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