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勋微微一笑：“首先，我们需要回到案发地点，延寿寺和留守府都要仔细勘验，看看那里是否有任何关于凶器的线索。其次，我们要询问所有案发现场的人，即便没人看见凶手，但蛛丝马迹不能漏下。最后，还要差人去铁匠铺子问问，最近有没有人订什么不寻常的器具。。” 黑罕点头：“得令，我立即安排人手。” 顾仲勋点头同意，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义庄，柳参军与张仵作回府衙，梭罕则是带了一队人去铁匠铺子查访，辛立和黑罕带着六名随从与他前往延寿寺。 只是半路上便被人拦了下来，来人正是金宗望的护卫长答礼，他说：“太上皇即将从延寿寺迁出，顾司承要过去，就再等一个时辰。” 顾仲勋称是，但嘱咐道：“凶案现场务必看守好，不得放进任何一人，否则再查起来，难上加难。” 答礼知道顾仲勋所说不虚，但很为难地说：“方才搬动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洒扫过了，不知是昭人故意为之还是如何，总之，那现场应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众人听罢都有些失望，答礼亦是遗憾地转身而去，黑罕问：“那我们先去留守府？” “留守府的现场不宜多看。”顾仲勋摇头，刘留守虽然不会马上就住进去，但他要在前院办公，后院里来来往往的，他定不会愿意。只有线索明晰，需要查证时再去才好。 “我们今日本应去看那六处点位的，清晨只看了一处，现下倒是不妨去看看剩下几处。” 黑罕觉得有理，几人便前往剩余的那五处点位。 这些地方都是顾仲勋昨夜仔细研读过的，它们分布在燕京城的各个角落，有的是庙宇的偏院，有的是人流密集的菜市场的菜窖，有一处竟是萃华楼后院的库房。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便于观察和逃逸，可见方耀师选择这些地方的时候是用了心的。 他们首先来到了大悯忠寺的偏院，这里处于城中偏东，居安东门和迎春门的中间位置，是唐朝贞观朝修建，武帝时方修好赐名，前遥时地震损毁后重修。规模宏大严谨，占地颇广。 原本是要将太上皇暂居此地的，但被金宗望改去了延寿寺。如将假苏宓这样的重要人员秘密关押于此，确实是个好地方，还有武僧守备。如果真的藏匿于此，苏宓她们会怎么安排营救呢？这些还真都是问题。 顾仲勋想着便到了偏院，院子里竟空旷得寸草不生，与其他几个长有郁郁葱葱古树的院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院子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装置，顾仲勋不解，看向领路而来的方丈，方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这是从汴京搬来的水运仪。” 竟是苏宓祖父亲自设计监制的水运仪，方耀师选了此处看押苏宓，其心可诛。 强压下怒气，顾仲勋又问方丈：“此处可有密道？” 方丈一直半睁着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点头：“有，直通城外。” 顾仲勋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密道在何处？” 方丈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院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推开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顾仲勋上前查看，只见洞口处光滑整洁，显然经常有人出入。他心中冷笑，方耀师这留守做得倒是尽职，怕是将燕京城翻过来看过了三遍吧。 他转身对辛立说：“燕京城的图纸上并没有这处地道的标注，不知方留守是否还有更详尽的地图？” “我已将重要资料收整好，下午就送到安城司了。”辛立说，他可不愿将这些资料给那个刘彦宗。 顾仲勋称赞：“你这就取来，不要假手他人，我们下一个去处，你未必赶得及，那就在萃华楼汇合吧，我要尽快看看那些暗道的走向。” 辛立应是立即离开。顾仲勋看向黑罕道：“留两个人在此守着，其他人随我去下一处。” 黑罕点头应下，顾仲勋便带着其余人离开了大悯忠寺，前往下一处点位。接下来的几处点位，菜窖、仓库、民宅、酒楼，每一处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仲勋一路查看下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些点位虽然分散，但都便于观察和逃逸，还有一个或多个密道，且出口都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只有熟知地形的人才能找到。 但想来，苏宓她们也都一一做过营救计划。 燕京城还真是奇葩，怪不得前任居安司监正说过，此处是密谍的乐园亦是炼狱。 五处点位都走过，辛立已取了图回来。 顾仲勋仔细看过，这燕京城果真精彩，地下部分一点儿都不比地上差。 将整个地图一一记下来后，顾仲勋将图还给辛立，说：“回去后，放在耀师兄的身边吧，这也是他的心血了。” 辛立点头应是，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份地图只有一份，正是方耀师成为燕京留守后，亲自验看绘制的。可放回主人身边，未必能一同入土，不如烧了祭给主人，想到这里，他便决定晚上一定将此图烧了。 此时，马车停在街边的一棵柳树下，顾仲勋挑起车帘，抬头望向天边的夕阳，思绪万千。此时正值黄昏，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整个燕京城笼罩在赤色中，一片温暖。 想来金宗望已经带着太上皇出城北归了，顾仲勋却有些归家心切，于是说：“延寿寺的痕迹难寻，我们不妨差人放进去什么，明日查验时说发现了重要物证，看看能否引蛇出洞。” 黑罕击掌：“妙啊，我一定安排好。放什么呢？” “铁器的碎片。”顾仲勋略一思忖后说。 “凶器的残片？很好。”黑罕的眉尾挑起，终于没那么挫败了。 “那就回吧。”顾仲勋松了口气。 黑罕等人正要应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就是这么凑巧，金宗望的队伍就在这时要出城了。 已经遇到，没有避开的道理，顾仲勋只好送出城。 大军是从城东北的拱辰门出城，城门下，金宗望躺在马车里，一边咳嗽一边说：“回吧，不必送了。” 顾仲勋的马车被黑罕叫停，随着金宗望的马车，一起往路边靠了靠，给大部队让开主路。 骑兵六乘一排，快速通过，前队过去30排后，骑兵队伍中裹挟着几辆黑布裹着的马车疾驰着出了城门。 几辆马车很快便上了护城河上的吊桥，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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