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玥在一旁,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听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打嘴炮,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很明显,吴桐似乎是故事里的反派。 宋竹溪再也忍不下去了,扭头冲大门方向吼了一嗓子: “王班长张大强,过来几个人!” “遵命老板!”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王班长张大强各自带着几个精壮汉子冲了进来,吓得柳青玥一下跳了起来,躲到了吴桐的身后。 汉子们全部手执黑胶皮硬木棍,有些还戴着墨镜,把右手中的胶皮棍轻轻地在左手掌心中拍打,一副很拽很酷很冷血的样子。 这把吴桐看得直咂舌,笑道: “啧啧,宋老板,我好害怕哦,你真的想要本公子的小命吗?” 宋竹溪:“没办法,我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不想活了,你不把原石还给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宋竹溪一边叫嚷,一边在心里想,以后是不是真的得找颗手雷天天带在身上。 吴桐却呵呵一笑说道:“没有必要这样,事情还没有糟到这一步。 “原石呢,我真的没有,但我想请你看一件好东西!” 说着,他将放在茶几边上的一个纸壳箱 “放下你的破纸箱,老子可没心情和你玩……” 但下一秒,他无比震惊地瞪起了眼睛—— 他看到吴桐从纸箱里掏出一堆塑料泡沫后,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提出一樽脂白色的玉瓶来。 宋竹溪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这是羊脂白玉凤衔环双耳玉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桐:“怎么就不可能了,你难道不允许这瓶子问世的时候就是一对?” “笑话!”宋竹溪斩钉截铁地说: “你知道这尊凤衔环双耳玉瓶的来历吗?那是乾隆年间,阿睦尔撒纳发动达瓦齐战役,征服了准噶尔王国,将其疆土收归大清版图,战利品中有一块洁白无暇的羊脂白和田玉。 “乾隆帝十分喜欢,命京城名匠打造了凤衔环双耳玉瓶和白玉狴犴各一尊,如今白玉狴犴流落在东海脚盆国,大炎尚保有凤衔环双耳玉瓶。但绝对不可能有两尊凤衔环双耳玉瓶!” “如果同时期有人按照这个式样,也打造了一尊这样的玉瓶呢?”吴桐循谆善诱。 “这个我说不准,我得好好看看!”宋竹溪逐渐入毂。 吴桐:“没问题,你请!” 宋竹溪从柜台那边拿过一双白手套和一把放大镜,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他越看越心惊,想了想又拿出手机,调出了储存在里面的资料,轻声念了起来: “……高度2721厘米,重860克,出土时瓶身三分之一处倾斜埋在黄土里……” 他放下手机又去端详玉瓶:“我天,三分之一处,果然有一道倾斜的土沁界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叫:“汐汐,把高度游标卡尺和电子天平过来!” 汐汐把高度卡尺和天平过来之后,宋竹溪对瓶子进行了详细的测量和称重,喃喃道: “和资料上记载的丝毫不差,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吴桐笑道:“大家都知道,乔文泰借给博物馆展览的那尊是假的,现在真品出现,更证实了他欺瞒官方,你怎么就完了呢?” “不是不是,你不知道……这事说不清楚、哎!” 吴桐笑道:“宋老板何不让你的人先离开,把你说不清的事情好好说说,我给你分析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宋竹溪眼睛一瞪:“滚,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吴桐:“有好说的呀,多着呢,难道你不好奇你和省博物馆的陶悲秋馆长用一个膺品调包了乔文泰的真品,没想到调来调去,还是一个膺品吗?” 宋竹溪脑袋上仿佛挨了一记焦雷,一下全懵了,又吼叫起来: “什么调包,你别诬陷好人,你才调包,你全家都调包!” 吴桐大笑:“别、别激动,这是我猜的!” 又是猜的,宋竹溪简直气坏了,你就不能猜点别的吗,问题是还猜得那么准! 又听吴桐继续说: “你们为什么要调包呢,我猜,陶悲秋要把博物馆那尊玉瓶拿去送人……” “停停!”宋竹溪打断吴桐的“猜想”,对王班长和张大强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 等王班长和张大强转身离去后,他又对吴桐说: “到我楼上办公室去坐坐吧!” 二人上楼,柳青玥和乔峻山也要跟着上去,但吴桐对他们说:“你们就在大堂等着吧,乔老爷,稍安勿躁!” 进到宋竹溪的办公室,吴桐把手机拿出来,捣鼓了一阵将屏幕亮给宋竹溪看,并说道: “看看,我已经把手机设为飞行模式了,免打扰也免偷听,你可以放心地说了。” 说完,他把手机插回到自己的衬衣口袋里。智能手机尺寸比较大,还有小半截露在衬衣口袋外面。 关上办公室大门后,宋竹溪急切地要求吴桐给他解释。 宋竹溪还有点犹豫。 吴桐说:“反正你和陶悲秋合谋调包得到的那尊玉瓶也是假的,说说又怕什么?” 宋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调包经过。 原来,省博物馆卞本来就有一尊和田玉凤衔环双耳玉瓶,是省馆的镇馆之宝。 一年前东海脚盆国考古学博士吉冈先生,到大炎进行学术交流时,看到了这尊凤衔环双耳玉瓶,当时就激动得不能自已,因为白玉狴犴和凤衔环双耳玉瓶是一对,这两尊宝物在脚盆国双双聚齐,不啻天命所归! 当天晚上他拜访陶悲秋,许诺给他天大的好处,要陶悲秋把玉瓶偷给他。 这是杀头的大罪,陶悲秋不敢答应,但吉冈竟然抛出几段视频,主要内容就是陶悲秋伙同一些专家,借鉴宝之名,把许多真品故意鉴定为膺品,达到低价收购这些宝物的目的。然后又将这些宝物高价拍出,大发横财。 比如,他们听说一位老农耕地时挖到一枚蛇钮金质汉印,用一堆大道理说服老农,以和500元的价格强行收购。 但后来组织专家鉴定时,悄悄地换了成了一枚清代印章,而那枚蛇钮金质汉印便落入到他们这伙人的手里。 又比如,一尊汝窑天蓝釉刻花鹅颈瓷瓶,被他们鉴定为近代仿品,以两万元购入,真品则被他们拿到海外,拍出了一亿一千万的天价。 陶悲秋看了录像吓得直接瘫软。 看到时机成熟,吉冈命随从拿出了一尊凤衔环双耳玉瓶,又把陶悲秋吓了一大跳。 “陶馆长不用惊慌,这只不过是一只膺品,是我脚盆国高人用了三年时间,精心制作出来的,非常完美,不凑近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用它来调换贵馆那一只,万无一失! “事成之后,我们绝对少不了陶馆长的好处,但如果陶馆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也没有义务为陶馆长保密这些录相。” 万般无奈之下,陶悲秋只好答应了吉冈,并利用职务之便,将真品换了出来。 和吉冈的交易完成后,陶悲秋再次仔细研究那尊假玉瓶,越看越觉得问题多多。 虽然此瓶正如果吉冈所说,不凑近仔细看是看不出的,但陶悲秋相信,国内那几个研究此瓶半辈子的老东西,肯定能一眼就看出来。 一旦有人指出此物有假,他陶悲秋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就在陶悲秋愁肠百结生无可恋时,他就接到了宋竹溪从“扒拉颠”国打回来的电话。 宋竹溪和陶悲秋是几十年的交情,他刚刚在佳士得公司的拍卖会上拍得一件拍品,也他猫叫和田玉凤衔环双耳玉瓶。 陶悲秋一听完宋竹溪的电话,整个人就像触碰了电,被一下子轰得外焦里嫩。 他立刻给宋竹溪打了电话,要他回国后一下飞机就立刻见他,他亲自到机场去迎接。 第二天,宋竹溪返回大炎,在旅客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的陶悲秋。 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是在一家酒楼要了个包厢,以为宋竹溪接风的名义,边吃边谈。 在包厢里,陶悲秋见到了宋竹溪那尊玉瓶以及佳士得拍卖公司出具的鉴定证书。 陶悲秋仔仔细细地对这尊玉瓶进行了全方位的观测鉴宝,足足一个小时之后,他确信无疑,宋竹溪手上这一尊才是真品。 因为这尊凤衔环双耳玉瓶的唯一性,那么陶悲秋偷换给吉冈的那一尊,就仍然是赝品! 一旦吉冈发现他手上的那尊是赝品,一定会大发雷霆,把陶悲秋的把柄通通抖出来。 现在有三尊玉瓶同时出现,为了叙述方便,我们还是把吉冈手里的那尊玉瓶叫玉瓶a、宋竹溪手里的真品叫玉瓶b,而现在博物馆里的那尊膺品就叫它玉瓶c吧! 宋竹溪并不知道陶悲秋为什么如丧考妣,再三追问,才知道陶悲秋行差踏错,很可能有牢狱之灾。 “那现在怎么办?”宋竹溪也觉得事情严重。 陶悲秋希望宋竹溪把玉瓶b转让给他,他再把吉冈手里的玉瓶a换回来。 但宋竹溪不干,凤衔环双耳玉瓶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他要把它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怎么可能送人……给多少钱都不行! 但陶悲秋提出,他可以帮他打垮乔文泰,当上收藏家协会会长职务。 这个可以有。 宋竹溪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宋竹溪故意打赌把玉瓶b输给了乔文泰,陶悲秋又以博物馆举办展览之名,将玉瓶b从乔文泰手里借出。 借到玉瓶b后,陶悲秋立刻向乔文泰发难,说他用一尊假玉瓶糊弄国家,等等,让乔文泰名声扫地。 进一步又借口有人举报“秦汉大观园”与文物走私案有牵连,还在店里查出来几件违禁品,最后对“秦汉大观园”处以几亿元的罚金,还吊销了营业执照。 几亿元的罚金乔文泰是拿不出来的,以他的脾气也不可能掏这个钱,法院只好判将秦汉大观园拍卖。 在陶悲秋的运作下,乔文泰终于被撤销了收藏家协会舒云长有职务,秦汉大观园也被宋竹溪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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