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杜家

她当时也赶上好时候了，五六年鲁省刚开办机械学院，她是第一批学员，毕业之后分配的工作就在常德的机械厂。 就在杜易梦胡思乱想之际，他们来到家属院第三排，杜家。 “姐，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妈，爸和姐回来了……”一个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的小少年坐在门口，看到杜卫海和杜易梦猛然站了起来，朝屋里大喊。 杜易梦见到杜家老五杜易北这么说，脸上不由自主带着淡淡的笑容，大热的天坐在门口等她，看来是真想她了。 算这个臭小子还有点良心，不枉费疼他一场。 她上次回来还是寒假的时候，老五好像长高了一点，就是看着更瘦了。 说起名字，杜易梦很庆幸，幸亏她是老大，弟弟们的名字分别是东南西北，她要是老五，那她就不叫杜易梦，而是叫杜易中，想想都可怕。 接下来老五的骚操作让她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伸出的阿康手也在风中凌乱着。 “妈……快下饺子……”老五杜易北边跑边喊，话音刚落，他人已经窜回屋里。 杜易梦：…… 以为是在等她，结果小丑是她自己，这就是他所谓的想？ 果然，那句话没有说错，打弟弟要趁早。 “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帮你姐拿点东西吗？”杜卫海冷着一张脸骂了一句。 若是有人问他最疼爱的孩子是谁，当然是闺女。 闺女不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关键是这个闺女既懂事又孝顺，学习成绩好，还给他长脸。 自从闺女考上中专后，他就是整个机械厂最靓的仔，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有人要说应该疼儿子，他嗤之以鼻，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子，有什么可疼的？ 杜易梦听到她爸的话，那颗被老五伤得拔凉拔凉的心，也暖了几分，其实她手里只有两个小包，其他的东西都是她爸背着。 “姐……” “姐……” 从屋里又冲出两个人，正是老三杜易南和老四杜易西。 老三性子有些内向，看到杜易梦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老四性子有些跳脱，围在她身边直打圈，兄弟俩都不约而同的忽视走在最前面的亲爸。 杜卫海不但不生气，反而满意的点点头。 杜家只有三间屋，其中一个大间被隔成两个小间，杜家兄弟四个住着。杜父杜母住一间，另一间就是客厅饭厅加在一起。 杜父杜母住的那间也被隔成两小间，另外小间就是杜易梦的房间。 至于厨房，在外边用木板盖了一间小房子作为厨房，要不然在夏天的时候屋里根本待不住。 “姐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咱家门槛都要被老五踏平了。”老四调侃道。 “四哥，你自己不也跑出去瞅了两次了嘛！”老五不干了，立马反驳。 结果老四只是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又怂了，老五的性格是那种又欠又喜欢叭叭还很怂。 不怪他很怂，毕竟上边有三个哥哥，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把他胖揍一顿。 “行了，都给老娘闭嘴，谁再逼逼晚上不许吃饭。”杜母王燕红大吼一声，所有人都老实了，就连杜卫海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子。 “大梦，热不热？累了吧，妈给你包了饺子，马上就能吃了。”刚才满脸狰狞的杜母，下一秒立马换了一张面孔，不用道具，她就可以演川剧变脸。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杜母是见谁吼谁，唯独面对杜易梦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是个慈祥的母亲。 “肉馅的……”老五小声嘟囔一句，他家都两三个月没见过肉星了，他妈一大早买了半斤肉回来。 平时最爱找小伙伴玩的他，今日的他格外喜欢糊火柴盒。 “妈，我不累，小东呢？”杜易梦四下看了一下，发现老二杜易东不在。 “姐，二哥现在是机械厂的学徒工，还没下班。”杜母刚要开口，结果话被老五给接了。 “什么时候的事？”杜易梦开口问道，上次小东写信给她，没有提起此事。 杜易东今年十八岁，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一年了，没有工作只能在外面打零工。 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块。幸亏强制让知青下乡是六六年，否则杜易东难逃此劫。 杜家姐弟们都是隔两岁一个，也就是说杜母十来年就没闲着。如后世的那句话，一包卫生巾用了十来年，还没用完。 “一个多月前，为了二哥的工作，咱家的钱全没了，以前一顿还能吃三个窝头，现在只能吃两个，妈……你打我干什么？”杜母刚想说话，结果又被老五给截胡了。 气得杜母一脚踹了过去，这臭小子嘴咋这么欠呢？ 把她的词都抢完了，她说什么？ 老五满脸委屈，每天他刚吃完饭还没走出家属院，他就饿了，见啥都想啃两口，为啥还不让他说？ 一家人说说闹闹，等饺子煮好之后，杜易东正好也下班了。 “姐……”高高瘦瘦的大小伙子，一见到杜易梦露出满脸的傻笑，别以为这样的杜易东是个憨厚的性子，恰恰相反。 表面憨厚老实，其实颇有城府，要不然十几岁的他在外面做临时工，怎能抢得过其他成年人。 他姐可算是回来了，他妈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见谁都要骂两句，也就只有对他姐才能温柔。 杜母：现在定量减少，一家子吃喝拉撒都在她的身上，关键是粮食还涨价了，她愁啊…… 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地吃饺子，杜易梦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哪怕面粉里掺杂一些玉米面，味道还是比后世的面好吃。 突然，她感觉一道火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她面前的碗里，她抬头看去，原来是老五。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老五的碗里，一大海碗的饺子空了，一碗饺子她只吃两个，他却全部吃完了。 杜母盛饺子的时候都是数好的，一人二十个，多了没有。 她的目光又落在老三老四的碗里，就见他们也吃完了，唯独老二杜易东碗里还剩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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