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墙与白渊

文亦书和邵之逸在这里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二人想等的人。 理想城这边来的都是老熟人，主教、火男、剑圣。 东胜这边也基本上都是熟人，天朔、天年二位巡天使 ，除了…… 那是一名黑发女子，身材苗条，五官精致，穿着一身青绿色衣袍，手握一柄古朴的长剑。 理想城众人知晓她的情报，这位情况有些特殊。 不在巡天使之列，实力却是稳稳的巡天使级，甚至其本人也是前巡天使，东胜镇御者·夕染。 但正如理想城不怎么待见天年一样，这位也不怎么待见理想城，原因嘛……理想城议会议员年轻时多多少少都沾点大病，具体就要问厨师了。 “这回我们六个下位神级的战斗力，这不啥都给他突突了？！”剑圣一来就是一副发大病的样子。 “呃，准确来说，应该是七个。”邵之逸看了看文亦书，意思很明显。 “哦？”主教看向东胜那边，直到看到了文亦书的脸，“你？” “怎滴？”文亦书问道。 “不，没什么……”主教和剑圣、火男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他是……？”火男礼貌问道。 “东胜镇御者·无光·文亦书。”天朔看出场上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上前说道。 “把本名报上来了？”火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这位是……从黑墙与白渊出来的那位‘前巡天使’天相？” “可我记得他应该不长这样……”剑圣还是问道。 天朔了然，理想城这边对文亦书最大的疑问应该出于他的长相……理想城这些个都戴着面具，除了议员和少数几个重要人物，谁都不知道面具下的脸是什么，看来，文亦书应该跟其中一个人长得很像…… “不对……我的记忆里文亦书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文亦书在任巡天使期间又不是没和理想城见过……没道理之前不提……”天朔在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但还是很奇怪。 “你似乎觉得文亦书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但这个很奇怪，如果文亦书一直长这样的话没道理我们直到今天才提起他长相的事……”主教提出疑惑，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只能归结于黑墙与白渊了……”天朔无奈道。 “倒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文亦书沉吟片刻，没对自己的来历做出更多解释。 黑墙与白渊是世界的尽头，没有人能跨越。 在发现黑墙与白渊的时候，人类便有了很多想法，比如“囚笼”、“屏障”、“边缘”之类的。 天圆地方……在这个世界似乎是成立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圆，黑墙与白渊就是画出圆的那条线。 当人类第一次抵达世界的边境，自然，对这条世界的边境进行了无数探索。 至于结果…… 迷失…… 不管是什么，镇御者也好，巡天使也好，再也没有回来。科技在里面也失去了作用…… 再后来，世界各国禁止了对黑墙与白渊的探索，留下部分军队驻守，以防有什么东西出来。 关于驻守点，这就得提到黑墙与白渊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边界，如同一堵漆黑的墙隔绝了界内与界外，又如同一个空洞空白的深渊吞噬界内界外的交互。 很矛盾，有种又黑又白，又高又矮的感觉。事实上，你不管是叫他黑墙与白渊还是白墙与黑渊都可以，人类对它的认识只是高墙与深渊、漆黑与空白。至于谁黑谁白？不知道。 大部分地方都进不去，只有少数几个“漆黑与空白、高墙与深渊二者对立特别明显”的地方能进入，人类也就只能对那几个地方探索，禁止一切对黑墙与白渊的探索后，也是主要对那些节点进行镇守，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谨慎还是有的，一直有人驻守。 直到几年前，文亦书出来了 。 没有反抗，被驻守在那的人带回去了，后来东胜发现是自家的巡天使，在进行一系列的确认后重新接纳了他。 这事在当时影响很大，毕竟是第一个从黑墙与白渊里走出来的人，但这种级别的情报东胜显然不会轻易共享 。 再加上判官之前明确说过黑墙与白渊出来的，不管是什么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理想城也就没多关注，只是派了个副首领级别的人去。 至于判官为什么说尽量不要接触黑墙与白渊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对今天这幕有所预料。 “你们……觉得他像谁？”天朔问道。 “像你蝶……”主教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比你们巡天使本名都贵的情报，难不成你还能告诉我们你本名叫什么？” “我叫南宫朔。” “看吧，你都……你还真说啊，妈的。”主教这时候就有一种“很久没有网上冲浪的人很朴实无华骂出来”的感觉。 “所以他像谁？” “我说了，他可比你们巡天使的本名都贵，你蛐蛐一个巡天使的名字就想买这么贵的情报？”主教一个头两个大。 “这俩都是我家小妹，天年是南宫年，夕染是南宫夕，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 七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天朔，表情大概在说：你特么干啥？ “看得出来，你是真想知道他像谁……”主教咳了一声，“你知道的，烧鸡哥的实力不是很强，金冥只能看出那个地方不凡，具体怎样没有你们这边文亦书了解的清楚，所以……视你们给出的情报，我们会给出答复。” “空手套白狼呢搁这？”夕染面无表情看了理想城四人一眼。 “我的能力，三字史诗·塑法使，侥幸从黑墙与白渊存活，我的新能力，二字传说·永夜。”文亦书淡淡说道，这一刻，他的思维与天朔同频，“永夜能释放熄灭一切光芒的黑，除了边界的白渊，而那个地方，有着永夜压制不了的光。” “？”理想城四人看着文亦书，感觉他好像有那什么大病。 “所以，我像谁？” “……要不，你再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个二字会是传说吧？”主教心虚地笑了笑，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最后回答一下吧……这次真是底线了。”天朔看了文亦书一眼，点头示意。 “第一，灵闻听不见；第二，永夜是暗潮汐的上位；第三，闻天语听见，我将缔造永夜的传说。” “？不是，你们怎么敢让闻天语听灵闻听不见的能力的？” “只需要确保他不会再说出口就行了。”文亦书随口说道，“所以，我……” “？不是，老爷子让你审问一下，你把他宰了？！”这回天年都惊了。 “这个回头再说……”天朔阻止了天年继续说下去。 “……你长得很像记者……或者说一模一样。”主教见这边都开始说这种程度的信息，再藏下去，就不礼貌了。 “我知道了……”文亦书和天朔点了点头，奇怪的是，这二人似乎觉得这么交换信息是值得的。 “那我们……”主教伸出手，询问般示意。 “走吧。” ………… 天朔让安全区的人们暂时离开，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这里并不安全，巡天使这一级别动辄就是打崩一个大陆，甩开膀子打，就算这座岛离陆地还有一段距离也得遭殃。 遣散了工作人员，众人就到了文亦书夷平的那片陆地。 这里被文亦书夷为平地，所以很好找，文亦书不过是在开启一次永夜就找到了。 是什么秘境吗？不是，那仅仅只是……一个裂缝？ 或许也不准确，只是一处空缺，平常见不到，只有释放永夜时才会有光芒出现。 “我觉得是对黑墙特攻的玩意。”文亦书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打开看看……”天朔深吸一口气，庞大的时空力迸发，天地间的时空似乎被抽空，一口巨大的钟逐渐凝实，钟上有古朴玄奥的纹路，天朔以能力凝聚成一个槌，向时空钟撞去。 “空————” 空间出现无数裂痕，向外蔓延，脚下大地开裂，以天朔为中心，一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力席卷而来，只一个瞬间，这片陆地被崩解成碎片，这股冲击力在崩裂了这片陆地后依旧没有停歇，继续向海域蔓延，就连东胜的安全区都受到牵连，被撕裂的时空力扯碎。 天年把手贴在时空钟上，又是一股玄奥的空间力弥散，一条裂缝已经是肉眼能观测到的了。 “这t……”天朔微微喘了口气，刚刚那一下已经输出了他三成的力量，一次性打空这么多力量，还是有点损耗的，“比兽神在的那个世界的空间壁坚固了不知道多少……” 天年沉默不语，依旧以一种大功率输出着自己的力量，空间力量斥开海水，形成一片巨大的空处，海平面被压下，出现一个凹陷，场面看着很惊人。 “果然有小林崽子参与的事都会整出意外来……”火男笑了笑，火焰燃烧，海水被蒸发，无数水汽蒸腾，以火焰轰开空间，将裂缝扩大一丝。 文亦书的本意是叫厨师来的，毕竟厨师的能力近乎是规则级的，可以切割万物。 但厨师要留在理想城主持大局，来不了。 剑圣的剑能撕开空间，火男的火也是不同寻常，能燃烧包括空间在内的很多东西……甚至是燃烧光明。 火焰诡异地附着在裂痕上，像是在燃烧空间，就这么灼烧着，一点一点将裂痕扩大。 “断空！”剑圣大喊一声，剑鸣声动，刺目剑光一闪，斩落。 然后…… 裂痕微不可察地扩张了一点点。 天朔不自觉地看了剑圣一眼，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不是，你吼那么大声一句，就这啊？ “咳，我也不是对空间特攻……”剑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估摸着是打不开了…… 直到现在，这裂缝都不能过人。 “要不把小林崽子叫过来召唤记者吧……”主教在这种事上帮不上什么忙，打趣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全身覆盖在白骨铠甲之下的人影突然出现，然后双手扒着裂缝，硬生生把它撕开了。 “！” “？” “愣着干嘛，进去啊。”白骨人影声音异常沙哑，就像两块骨片摩擦一样，说完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我们……”天朔与众人交换一下意见，随后也没犹豫，走进了裂缝。 裂缝里，入目是一幅巨大的壁画，一半漆黑一半空白，黑白交界处，是一柄闪烁着无限金光的剑。 漆黑的画，给人一种矛盾感，似乎如深渊般吞噬一切，又如高墙般隔绝万物，另一边的空白同样如此，就像…… 黑墙与白渊。 而先进去的那个白骨人影被一柄长剑死死地钉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但显然，那把剑不是壁画上的金色长剑。 “……”天朔沉默着，看着白骨人影陷入沉思。 自己这边……两个空间系能力者都只能撕开一点点的裂缝，这位显然不是空间系的大佬徒手撕开空间，什么含金量就不说了，然后这位现在像个死人一样被钉在这里。 很危险…… “别怕，没事的，这里只是针对界外人，你们来是没事的……” 听到“界外人”，主教等人沉默一会，然后火男开口道：“阁下……莫非是那七王府白骨一脉的东林？” “昂……” “……”又是沉默，主教他们不是很清楚情况，风慕云说这东林是逆神那边的，但现在看来，似乎…… 也不对，万一这里是针对逆神的，那也说得过去…… 天朔眉头一挑，大概知道理想城那边又有什么新情报了，不过没有细问，倒是对界外有一些想法。 “还是……情报不够。”天朔笑了笑，看着东林，问道，“以阁下的实力，这个世界应该很少有能限制住你的东西吧？” 换作上次兽神的空间，天朔一个人就可以打开，这里天朔、天年、剑圣、火男加一起才打开一个屁大点的缝。 你说这是选神之神设下的封印他都信。 这位随随便便把缝扯开了，保底是记者一级的……就表现力来看，记者都不如他。 “d，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能限制住我的东西。”东林骂骂咧咧。 这个空间里，有个对东林来说都算是重宝的物件，这也是他当年路过此地的原因。 东林查询了各个古籍才找到一丝线索，在这里搜寻一段时间无果后，便离开了。 后来，在一群无量者阴差阳错……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引导下，反正东林回到了这里。 就找到了这个空间。 以东林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设置非常简陋，只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手段……然后东林就被控住了。 似乎是感知到有界内人进入，壁画闪烁一阵，出现了一个投影。 那是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男人，腰间系有一柄金色的剑。 “后来者，我们失败了，但也成功了，我们倾尽整个文明的力量，打造了这把神话般的剑。这把剑足以斩开两界山的阻隔，通往界外。我们的火种去往天外，这把剑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便赠予尔等。 “我们若败，则化作尘埃不必归乡；若胜，则天外广阔何处不可生？自然，我们也将另有可以斩破界障之法，此剑亦是无用。 “此剑，名为两界！” 两界山……大概就是这个文明对黑墙与白渊的称呼吧。 这是前文明的遗产，是跨越文明的接力。 众人向那伟岸的身影致意，那个投影似乎感觉到了后人的敬意，也向众人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们都是见证者。 金色的剑浮出画，黑白二色似乎要在下一刻碎裂，理想城和东胜两方对望，正要有所行动，可文亦书突兀地站出来，说了一段话。 “理想城第一次见我自黑墙与白渊归来，就遇到了与黑墙与白渊有关之事，还正巧碰上了可以展开界障之物，未免……太巧了吧？” 这时，东林第一次看向了文亦书，眼中出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文先生？” 当然，东林说的话，别人是听不到了。 “演，懂？”文亦书的神识探入东林脑中，传达了一个信息，东林懂了，看向众人说道：“世间之巧合不过是命运的指引，帮我，我助你。” 众人若有所思，似乎确实在思考文亦书的话，又像在思考要不要帮助那个东林。 然后，文亦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金色的剑前，握住长剑。 金光化作一头巨龙，长吟一声，重霄而去，撕破了黑白，将这处空间埋葬于虚无。 “woc，有老六！”剑圣大骂一声。 天朔怪异地看了文亦书一眼：“想不到，我们竟然是一类人……” “呵呵……”文亦书举剑，笑了笑，然后目光一瞬间凝重下来，“那个东林呢？” 众人先不去管文亦书的老六行为，转而统一战线，一齐看向最初的方向。 那里，没人出来。 “东林如果死在里面那更好……不管他是天外来物还是什么……”主教沉吟道，“但……现在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反而更麻烦。” 所有人持赞同意见，观察许久，也不见有人从中走出。 “那个级别，也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该汇报汇报，爱咋地咋地吧。”剑圣耸了耸肩，看向自家这些人，几人犹豫了一会，随后跟东胜几人告别 ，一起离开了。 关于两界的事，理想城这边只字不提，如果是无主之物，或许还会争取一下，但已经被文亦书拿在手里，那还是算了吧，就算要拿回来代价也有点大，何况……如果真拿回来的话，理想城说不定还要陪东胜一个探索区。 “我们呢？”夕染问道，这位全程摸鱼，终于是在文末说上一句话。 “走吧……”天朔摇了摇头，没辙。 东胜这波损失了一个据点和一个资源相对来说比较丰富的探索区，可谓损失惨重，但这把名为两界的剑……开发的好的话，绝对是血赚。 东胜众人也离开了。 ………… 许久，一个全身覆盖在白骨之下的人从裂缝里爬了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东林笑着，大笑着。 “笑尼玛呢笑，要不是你拿着小林崽子的身体跳下去，我都懒得烦救你。”文亦书的身影出现在东林边上。 东林本身的价值在这些无量者眼中可能还不如林竹，除了文亦书对东林本身还有点……培育的感情。 东林可不傻，知道自己在无量者眼中的地位，所以就带着林竹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至于把东林从林竹体内剥离再把林竹救出来……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顺水人情的事。 “谢谢了……”东林对着文亦书拜了下去。 “帮我演戏是另外的报酬了……”文亦书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 “……”东林沉默了一会，犹豫一下问道，“那个，这个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就是我们藏的。” “您还真是不含糊啊……”东林苦笑一声，然后看着文亦书，“那个，文先生，我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您了……您这些时间，是去……” “死了。”文亦书呵呵一笑，“好了，封剑你也拿了，破界你也拿了，好好干吧……” 破界……那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可以斩开壁障。 “少数能在止境之下前往‘三实’的东西。”文亦书神色复杂地看了东林一眼，“这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无限宇宙有三个障，第一个障，划分了无限的终端，在无限的无限之中，一条线，崩灭了无限之上的无限，庇佑了无限之下的无限。 破了这条线，就是破障。 第二个障，是无限宇宙和三实间的障。 三实，包括秩序领界在内的三处世界。 第三个障，是无量者才能看见的障，「净土」的障。 并不存在的障。 破界，能让东林在唯限之境抵达三实。 “走吧，送他回去。”文亦书指了指林竹的身躯，随后凭空消失。 东林点了点头，带着林竹的肉身，消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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