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兵卫·夙,首代苗疆战神,为撼天阙(天阙孤鸣)的贴身护卫,两人是谓生死至交。 撼天阙被陷害弑王重罪时,迫于族人生命受胁,及不愿撼天阙做下憾事,与之生死决战,两人皆重伤。 为保撼天阙存活之机,战兵卫应下保护北竞王之职,成为北竞王的贴身护卫。 “这数十年来,他倾听小王的话语,每当我失落、犹豫、大喜大悲,只有他能让小王倾诉。” 琥珀双瞳凝望面前与夙相似而又不同的素衣男子,竞日孤鸣宛若有感而发,男声独白缓道此身经历。 喑哑语调在幽光烛影下更显孤独寂寥,“看着小王进行的一切,始终保持着旁观者的身份,坚决守着面上龙黥的誓言。” “这张带了数十年的面具,他是唯一知晓面具底下真实面目的人。” 自九岁开始伪装、日日如履薄冰,如此经历无疑令人动容,北竞王灼灼目光紧锁荻花题叶。 “现在,小王想问,”伪装经年深入本能,纵使王位唾手可得,自称仍旧一时难改,“医天子先生可愿成为这第二个人?” 身为王子少师立场在常人眼中早该分明,但明睿同北竞王其人,依旧选择抛出橄榄枝。 此举在常人看来恰说明对方自信有收服己身之可能。 紧蹙剑眉复又转松,脑中深刻反思哪里露了“破绽”,心思百转不露于外,荻花题叶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龙虎山内,腰悬长刀、身着黑衣的风间始不由问道,“为什么霜姑娘你会认为此地一定有别的出路呢?” 今天是风间始、雨音霜二人救下苍狼来到龙虎山的第二天,期间苍狼醒过一次,难以置信父王身故的他坚持要回归苗疆。 身负重伤的苍越孤鸣途中正巧遇上奉竞日孤鸣之意前来取命的女暴君,无情的言辞与冰冷的女刑彻底粉碎了苍狼最后一分幻想。 幸得西剑流二人及时赶到,将男子救走,突围过后,重新隐匿龙虎山中,争得喘息机会。 而山中岔路虽多,终究有被试完的一天,因此容不得雨音霜另寻他路离开。 女子质疑方才也的确在此间地头蛇奉天口中得到印证。 问询之声入耳,雨音霜大方解释说:“是他跟我说的。” “啊!”闻言,风间始一愣。 “山寨被人包围,他却一点都不紧张,这就表示他对自己的安全非常有信心。”目睹对方不解神色,女子遂详加解释,阐明解题思路。 “一个既没有赤羽大人智慧,也没宫本大人超凡武艺的普通山贼,在这种情境下,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有自信。” “哦!原来如此。”风间始这才恍然。 不待青年回神,清丽身影已然向苍狼居处行去——出路既得,再来就是要看男子的决定了。 阒寂石屋当中,重伤失意的苍狼形单影只,沉浸在极端情绪的拉锯当中—— 【“你的父王和王叔已经死了,你的祖王叔已经登基,而你——就是多出来的王族。”这是受祖王叔派遣前来索命的蛇蝎美人。 “我们拖住她,你快走。”这是豁命相救的清丽红颜。 往日信念顷刻崩塌当然,苍越孤鸣战意全消:“走,走去哪里?” “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苍狼垂首避过女子激励视线,劝勉言辞却是全然难挽悲痛交加的绝望心灵。 “去陪你的父王和王叔吧,喝——”杀心赫赫的女暴君誓取男子性命。 雨音霜、风间始两人缠战女暴君,却是难敌女刑无常。 发觉战局岌岌可危,个性倔强不让须眉,雨音霜终是看不下去男子这副失志模样。 素刃交格抵住狠辣长鞭,女子借力返身挡在苍狼身前,无惧伤势互换,斩杀暗袭女兵,压下喉中腥甜,语调不见往常温和,泼辣开口。 “你这个懦夫,你要是死在这儿,谁替你的亲人报仇!” “报仇?”简单二字顷刻唤醒男子意志,父王、王叔音容笑貌浮现脑海,跪地身影缓缓而起,单掌攥紧出血。 “报仇!”重复的字句,迥然的语气,狭利刀光出鞘,象征复仇的意志生根,“我要报仇!” ……】 “怨天尤人什么也无法改变,你方才不是说要报仇,展现你的能耐,让我看看吧。” 女子言辞犹在耳畔,苍狼眸光骤凝,怅惘心情缓缓平复了。 “冷静了?”月白身影缓步来到男子背后,女声清冷道 不同战中恨铁不成钢,重症下猛药的激烈言辞,知性如雨音霜自是清楚男子眼下所需要的,乃是陪伴和支持。 想通此点,雨音霜遂问:“有计划吗?” “回去,继位,杀。”连环字词书就复仇大体方针。 “很直接,想起来,这件事情确实就是这么简单。” 但也仅限于“想起来”,听出弦外之音,苍狼转身定视女子娇容,径自道:“我是苗疆王储,是……” 微微偏首侧过视线,男子犟自压下胸中激荡情绪,改口出声:“是先王唯一的继承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没人承认的事实,就不存在,你的立场,形同薄冰,脆弱凭虚。” 心下动容于苍狼眉间一闪而过的深刻悲伤,雨音霜言辞凿凿,仍是不改理智,意欲为对方的头脑降温。 “北竞王再厉害,也无法掌控所有的人,只要让大祭司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拥护我夺回王权。” “然后就能斗赢北竞王吗?” 女声追问开口,虽是不近人情,却是再为残酷不过的冰冷现实。 “大祭司对苗疆的影响,不是你们这些外族人可以了解的。” 漆黑貂氅蓦得甩起,“外族人”三字划开彼此立场。 男子直至此刻,依旧不欲将他人卷入王位争夺的漩涡当中,也许常人会觉得这是一场虚伪的政治作秀。 但亲身经历过苍狼援手,更见识过男子不止一次善良举动的雨音霜却知晓对方本质便是如此。 女子心下暗自叹息一声,故作听不出话中真意,反借质疑口吻拉开话题。 “所以,你打算公然现身,等对手来杀你,落实王储已死的事实。” 良言入耳,苍狼眼泊微微晃动,女声紧接着道。 “一个女暴君,就险险要了你的命,你如何确定北竞王的身边没有其他的高手,或者你该自问,你真的清楚北竞王真正的实力吗?” “北竞王真正的实力?”一问惊心,男子怔然低语道。 “你的天真——,” 直至眼下,女子方才明白,对方身上那份可贵的纯良,在王权斗争中会留下怎样致命的破绽。 “才是北竞王特意埋下的杀招。” “谁能料到,长者表现出的由衷的关怀与疼爱,是如此可怕的毒药呢?”北竞王府内,温和男音同样揭破王者深沉机心。 伴随一声铮然,荻花题叶停下擦琴举动,全然不见抬头打算,径自低首望看着目下古琴。 枯竹所制琴身反露檀木古韵,上嵌莹洁七弦,琴身刻着一女子和繁复的冰晶雕饰,其名郢雪。 这张琴是由战兵卫送来的,琴送来不久,竞日孤鸣也离开了,毕竟即位登龙的王者尚有不少事务等待处理。 保护对象离开,身为死士的战兵卫自然同行,彼时的别苑之内再无他人拦阻医者去路,但荻花题叶仍是未有动作,直至——灿黄华姿来到。 “哎呀!”似是为心思遭彻而意外,竞日孤鸣赧然道,“这也多亏了王子少师的巧妙配合啊!” 然而对此,苗疆勋贵依旧表示不背锅。 毕竟,填鸭式教育带来的只有纸上谈兵而缺少实践经验的应试人才,荻花题叶顺水推舟的举动同样说明医者用心不纯。 而这,也恰是医天子未有出现在北竞王所认为的,怀有异心、不够尽忠、随时有可能因为苍狼未死而变节的苗疆战力名单上的重要原因之一。 “算算时间,” 宛若自信内忧将解,又似有意展现王者气度,竞日孤鸣起身行至窗边,仰首南望,灿然双眸似能穿透空间,“协助中原对抗魔世的驰援队伍也该出发了。” 抗魔前线就像是个绞肉机,一旦卷进其中鲜有生还可能,有关这点在场二人心知肚明。 而荻花题叶未有沦为中原、苗疆磋商下的筹码,则是北竞王对医者礼遇态度的最好体现。 北竞王半生都在等待与忍耐,心思深沉如王者其人,自然不吝于为收服医者而付出些许心力。 “太露痕迹了。”荻花题叶仍旧垂着头,这种行为在他人看来不免失礼。 但竞日孤鸣显然非常人,因此他只是轻咦出声:“嗯?” “你本可以选择更为稳妥的作法,有她在。” 五指摩挲雅致长琴,荻花题叶语调轻缓依然,“我不会离开这幢小楼。” 然而北竞王却偏偏选择在此时用恩情来企图收服医者。 “哎呀,这一步,是小王躁进了。” 毕竟胜利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何况是一跃登上苗疆王权之巅带来的冲击呢。 “也许吧。”但这绝不适用于天堂症候群晚期的苗疆勋贵,而这也让医者有了另一个猜测。 “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苍狼王子带来的影响。” 得到苍狼脱困消息的竞日孤鸣希望借拔擢医天子的方式,来完成对自家孙王侄的第二次心灵打击(可以参考天阙孤鸣得知希妲要嫁给颢穹孤鸣时的反应。花吐槽:这什么烂比喻!) “是啊,孤王的小苍兔不仅逃过了女暴君的追杀,还一路潜行来到了祭司台。” 浑不见被拆穿的懊恼,竞日孤鸣径自接口出声,同荻花题叶分享苍狼行迹。 “我想到达天狼坛的苍狼王子,所见到的绝不会是大祭司。”温雅男声补全未尽言辞。 “的确,当苍狼到达那里是会发现,守在该处是在他印象中早已身亡的旭日灵岳。” 夺取王权本非易事,以北竞王之心机怎有可能全无预谋,短短时日内暗藏势力几近席卷朝堂,弥平非为继位正统的背景不足。 “但纵使身负重创,更有他人帮衬,苍狼也非易于,想来他们一行如今仍流窜在苗疆境内。” 闻言,竞日孤鸣没有反驳,有时默然已是最好的答案。 略去王子称谓,冠以“流窜”修饰,联系苍狼如今境况,医者言辞眼下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省略并非视而不见,相反,王储正统的地位是独属于男子的优势。 只要性命无碍,就有了翻盘的资本,这就是荻花题叶先要弄清楚苍狼生死的原因之一。 任何翻盘的条件,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上,一个人没有实力,便不能跟人谈条件,只能要求别人帮忙、宽恕、扶植、施舍或栽培。 既然知晓局面并非全无转机,医者自然不会轻易抽手作壁上观,长袖轻拂,身前平平浮现一方纵横棋盘。 信手散去掩神光束,荻花题叶轻点木案,个中意味不言而明:“既如此,手谈一局何妨?” 一言方出,灿黄华姿蓦然回眸,医者抬首举动闯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直白的邀人言辞。 “昔日王爷金碑开局挑遍天下棋士,棋力自是非凡,”对此荻花题叶自叹不如,“只是,医天子还想搏上一搏。” “哦?” 心感趣味,虽自信稳操胜券,但对欣赏之人从来不吝青眼,竞日孤鸣脚步微挪。 医者对此视若无睹:“搏一搏,利爪遭折的狼,是否真的,无救!” 尾音落定,北竞王洒然落座,一双慧眼径自打量着眼前局面:棋盘之上,纵横经纬,黑白交错,如争天下之势。 棋演江山,然而棋盘外的胜负却并非棋力高低所能界定——竞日孤鸣很明白这一点。 北竞王向来长于在极混乱的局势里认清自己的形势,他一向认为博弈是另一种形式的攻势——兵不血刃的攻势。 而如今的他也的确在棋局当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竞日孤鸣素指拈子,应了一目黑棋。 挽布左手五指按琴,似是决不定该当弃子取势,还是力争边角,医者思忖片刻,一子落定,白方仍是不易方寸之争。 低沉男声好似洞彻王储心思,代为转述其人思路:“天狼坛附近不远,有一处军营,负责的长官,恰是苍狼幼时玩伴。” “以乖苍狼的个性,这大概是意料之中的选择。” “但貂玉青想必已向王爷传书,”基于对昔日学生善妒个性的了解,医者得出结论,“这是常理内的判断。” 而人心,则是游离于常理外,而能左右战局的因素。 昔日同修客,今朝索命人。面对儿时伴读,猝不及防下,身受毒染的苍狼同雨音霜、风间始一行且战且退。 逃逃逃,一再受到追杀的苍狼王子负伤渐多,体力亦至将尽。 一个方死,十个又至,不断涌上的对手,漫长无尽的路途,终使苍狼不支倒地了。 体伤、身疲,叫嚣的情绪不住压迫神经,勾起名为心痛的回忆,挚友激烈言辞回荡耳畔—— “就是因为你太容易就信任别人,所以,今日才会一败涂地,你连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你想的这么天真,杀!” 天真,原来自己仍是这般天真,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难道王权之下,果真没有半点的人情。 声声自问不停,倒下的苍狼无力爬起,混沌的脑海浮现两字——“放弃!” ‘哈——哈——哈——’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沉顿呼吸有如风箱吹拉,象征肉体已然逼上极限。 接踵而至的是弃战就戮的消极情绪:‘放弃吧,已无体力;放弃吧,已无援兵;放弃吧,这样太过痛苦,自己已无能,已无法再斗。’ ‘闭上眼,只要闭上眼,当作梦了一场,就是解脱。放弃吧!放弃吧!放弃,放弃——’ 面上热汗淋漓,逐渐模糊的视线当中,是二人浴血奋战的不屈身影,卧地男子单手攥紧黄沙一捧:“但是放弃,怎对得起身边的战友。” “王子!王子!”迷蒙当中,又闻援军之声,一道瘦削身影闯入战场,非是幻影,而是真实援军到来。 “赫蒙少使。” 北竞王府之内,奇特男音道破其人来历,对方赫然也是个“已死之人”,梅香坞一战中已经死在万朔夜刀下的人。 假身避死从来就不是魔门世家专利,花雪二人同样精擅此道。 讶然情绪只在一瞬,竞日孤鸣再开口,从容不改:“再来的下一步,当是前往万里边城争取铁军卫的帮助。” 长于追踪的赫蒙少使的作用不仅是及时驰援,对苗疆地形了若指掌的他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风险将他们带到万里边城。 “这一步既然在王爷预料之内,那便不可能成功了。” 及时没有来自北竞王的压力,也不可能成功,因为铁军卫,只效忠真正的王。 不近人情的铁律在当下,恰是苍越孤鸣难以逾越的天堑。 坚实堡垒之上,挺拔肃穆,五官线条像是刀斧雕琢一般硬朗,铁血刚毅的苗疆军首目送苍狼远去。 漂泊狼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铁骕求衣同样转身离开,徒留铿锵字句回荡风中不散。 “天真,太过天真!” 棋盘之上,白子不肯罢休,当下与黑子在左上角展开剧斗,一时之间妙着纷呈,自北而南,逐步争到了中原腹地。 “直到现在,先生仍是坚持一线生机不让么?” 换言之,直到现在,医者仍打算帮助替不受各方看好的苍狼一搏胜算吗? 白子布局时棋输一着,始终落在下风,到了第九十三着上遇到了个连环劫,一若眼下再逢杀劫临身的苍狼。 锐风破空,数枚暗器同时射向男子,每一暗器的尖端,都闪着汪蓝,显然是涂上奇毒的,快、准、毒,更见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死关在前,苍狼心神瞬动,罩身墨氅已在这电光石火间卸了下来,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卷回兜包四个动作同一瞬间完成,漫天暗器全都隐没不见。 只有一枚脱手小箭,刃泛冷光,恰恰嵌在以身代挡、推开苍狼的雨音霜肩头。 见状,男子当机立断拔下女子身上暗器,关切出声;“你没事吧?” “啊,我…我…”气息行滞,雨音霜低头吐出一口黑血。 “她的命不长了。”阴鸷男声突兀响起,五指钳镖,绿衣青年自林中现身。 “貂玉青!”喑哑声线道出其人身份。 “这次,上面抹的可是剧毒了。”目睹苍狼关切神色,貂玉青不住挑衅。 “你,我要你的命!”“谁要谁的命,还在未定之数。” 反诘一语入耳,苍狼心神略分,果不其然,又闻奇特男音回荡林间,“围上!” 苏厉为首,渡江卿领军,自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而来。 “早在他们进入天狼坛的时候,就已经中了国师所下的咒术。” 换言之,掌握苍狼行踪的不止有荻花题叶一人。早有准备的竞日孤鸣同样也是知情人士。 棋局将近尾声,王者更欲稳中求胜,起手落子再谱十面埋伏—— 黑方合围,白势赫见岌岌可危,仍是勉力撑持。 再逢围杀,苍狼虽已伤疲,仍是奋力支持,只愿不负身后支持他至今的战友。 拳掌狠辣,暗器阴毒,苍狼四人战得狼狈,更见情势不利,四人再度汇聚,生存空间一再缩紧,对峙合围兵士。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一起死啊。” 省去控灵时日,风间始心理年龄仍不过十六少年,面对死亡如何不心生恐惧 “至少,要让苍狼逃出。” 解毒丹解去毒患,死关在前,雨音霜依旧不乏责任感,为恩为情,誓替男子辟出生路。 “我不会丢下你们,我们一起逃出。” 几经奋战,同在生死关头徘徊,苗疆王储自有傲骨,怎有可能抛弃战友独自逃生苟活。 “共同行动,目标太过明显——”劝慰女声未及说完,已遭苍狼打断。 “相信我!” 自后背传来的温度使得四人心念更坚,眼下无国别之分、无地位之差,彼此只有共同的唯一身份——生死与共的战友。 “我们会活下去。”言罢,四人默契同施绝学上手。 “皇世经天·狼牙破空。”苗刀平斩,悍兽凶利撕风掠空, “樱·斩。”素刃轻挥,刹那芳华转瞬而逝。 “烈焰狂涛。”太刀斜举,赤炎蹿腾燎云行野。 “奔雷之野。”掌合刀路,青电雀跃裂地扬尘。 狼影、樱辉、炎流、雷光,四式合流,威能更增的一招本该辟开生路,却是受克于当空劈下的狭长蟒鞭。 根基之差无视人力差距,决定招上胜败,鞭影未落,皲裂的地表瞬间多出一条九尺有余的鞭痕,深入数寸。 游弋长鞭觅得合招破绽,赤蚺吐信轻破来式。 “女暴君。” 额间道印恍惚闪烁,医者心有所感,讶然开口,这却是不同原剧的一着。 不过,荻花题叶也并非毫无准备。 虚按琴脊的五指微微一动,划过其上新铭娟秀盲文,“安心”二字带出宽慰女声,落入医者心湖。 密林暗处,玲珑秀雅的窈窕身影静立当中,透亮狐眼紧锁战局,寻找可乘时机,以期一掌分战局。 经由自中原回转的战兵卫之口可知,女子长在内力深湛,掌劲难防,不耐近身久战, 所得情报如水经心,竞日孤鸣落子若定。 “远攻不宜,近战为主,抢攻合击,断其首尾!”主上嘱咐牢记在心,苏厉一行恪守方略,不露可乘之机。 黑子步步紧逼,白棋方寸陷危,宛若势无可挽。 “所幸,出手的并非战兵卫。”棋局演变至今,尚在医者所估底线当中。 话音落,荻花题叶又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棋盘之上黑强白弱的局面,霎时变幻,棋盘胜负,再度扑朔迷离起来, 恰在此时,头戴斗笠,身披轻衣的洒脱身影闯入密林战场。 此情此景,女暴君掌中锁命红菱毒蝎鞭快舞,一条乌影裹挟可怕劲风抽向疏狂人影,男子步伐快慢由心,刀行一瞬。 招起刹那,萧索冷风过颈,昏暗天光下,乍现一抹凄艳刀光,棕影、薄刃,冷锐逼命,不留方寸余地。 见状心下惊怖不已,娇媚女子皓腕圈转,鞭上力道由刚化柔,长鞭一缠,银邪盘首格开绝杀一击。 男子趁隙再行援手举动。 凌冽刀光,如一缕轻轻的湖中影,又似午后浅淡的梦,回削急斩,划过了纵身而起的犀明、犀照脖颈。 惊世骇俗的一刀。 两颗头颅,已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高高抛起,伴随着溅出的血水,骨碌碌滚落在地。 无头身子,如断线的风筝,摔落下去。 随手一击解去风间始所遇危局,灵快足履再转纵步快杀,幻影虚造身形错分,分袭各处战局。 血雨滴落,人随刀动。 苍狼所处的位置传来一阵刀声,优美的刀声,像一串风过时的铃铛,又像一声动人的呻吟。 这么好听的刀声,貂玉青闻所未闻,这种刀声,不像是在拔刀,而是像是演奏。 就在分神一瞬,绿衣染红,青年已然成为曲中沦亡音符的一员。 同一时间,雨音霜所在的位置,也传来刀声,只有一声。 好快,渡江卿听见的时候,那人刀已在手,这种刀声,才是真正的刀声,横步行履已见惊鸿照眼。 至于女暴君,并非不欲援手,只是蛇蝎美人此刻同样自顾不暇,男子步行七步,招行七步,步步皆指女刑招中细微破绽。 近身短接长鞭难伸,女暴君一时之间竟感招招受限,式式被破,来者能为令人心惊。 最后一处,赫蒙少使所在的方位却没有刀声,然而刀一在手,已有剧烈的刀风狂飙,但却独独没有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下,是刀,捕风,更是风中,捉不住的刀势。 男子持刀单手像弹琴似地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丝毫不失,紧扣目标。 幸得所对敌手不过刀锋虚影,全神应招虽显狼狈,但仍是安然接下来招,“这是——” 周身几度见红过后,阅历不凡的苏厉,终是从对方行刀走势中看出些许痕迹。 “小碎刀步!”刀界惊鸿的成名武学。 “惨了,被抓包。”诙谐男声依旧不慌不忙。 不想竟被叫破来历,男子为防变数,薄刃疾斩,瞬闪千光,绚芒之后,传来数声闷哼,围攻之人无不口角溢红,强者负创,弱者亡命。 抓准时机,五人腾空挪移,没入密林之中,立时不见踪迹。 王府当中,棋盘之上,黑子杀,白子救,竟是荻花题叶稍胜一筹,点睛一目堪称神来之笔,竟是硬生生为那一片白棋杀出了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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