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可以惩惩治罪，却无法约束道德。</p>
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被一只粗糙狠戾的大手薅住头发，几乎悬空地从床上拎起来。</p>
只感觉到头皮仿佛撕裂般的疼痛，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另一只手就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p>
黑暗中，他冷漠地看着我苟延残喘、干呕、挣扎。</p>
只觉得颈动脉在他粗糙的指关节里剧烈喷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p>
那天的月色很好。</p>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我看见了他凌乱的卷发，猩红的眼睛暗得像幽灵。</p>
不知僵持了多久，就在我近乎晕厥的时候，他突然放手。</p>
我跪在地上咳嗽，面唇青紫，涕泗横流；</p>
从那晚开始，他将我用绳子绑起来，锁在屋里，整整三天。</p>
没吃没喝，四肢无法动弹。</p>
白天的时候，隔着一道门，还能听到我妈在外面哼着歌。</p>
她一定又在勾勒着那幅画，披散着头发，光着脚，身上沾染了油彩，和些许不知从哪里蹭到的脏污。</p>
她一身衣物从里到外，若没有我每天清洗，很难想象会狼狈到何种地步。</p>
而她明明是最在乎别人的眼光的女人，即使灵魂被放逐，也应该有个体面的模样。</p>
这也我不能逃离这个家的唯一理由。</p>
第三天，本杰明将我松绑，并警告我若下次再敢报警给他惹麻烦，他会将我变成和我妈一样。</p>
由于长时间捆绑血脉受阻，当时我的手脚已经完全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挣扎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p>
那天，我趴在地上，狼狈得像条发疯的野狗。</p>
此后他对我的虐待从不留丝毫证据；我也从未曾对他妥协过一分钟。</p>
少年的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又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之久。</p>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帘子，白色的床单，将我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p>
随着我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病房里也开始乱成一片。</p>
周遭乱哄哄的，熟悉的耳鸣声再次传来，一切又变成了只有动作和表情的默片……</p>
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沈矜、林兮、护工阿姨、几个护士、主治医生、沈暨白。</p>
他旁边还站着我爸……</p>
每个人都向我的床边蜂拥而来。</p>
又是许久未见，我下意识地想叫“爸”，但只有口型，嗓子哑到发不出声。</p>
像被人毒哑了一样，无助地看着周遭的一切。</p>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站到床边率先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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