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是皇宫中修得最高的宫殿，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甚至可以一览京城。</p>
三十夜里的风雪格外大，汹涌的雪恨不得如洪水猛兽，掩盖整座京城，凛寒的风是利刃，一点一点划开皮肤，露出血肉，反複刺刮。</p>
裴凝莺两手捂住脸，迎寒而走，时不时搓两下，再哈一口热气。</p>
披风被寒风吹起，轻轻地翻滚着。</p>
没有宫人喊叫，那就是文书阁没有走水，裴凝莺也就不急，一步步走得稳实，走过的雪路都留下了一排排不深不浅的脚印。</p>
裴凝莺是靠着宫墙走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走丢，才不会撞到人。</p>
她时常会想自己为什麽在夜里看不见，她从小就看不见，祖母带她寻过医，说是病，但治不好。</p>
罢了，罢了，晚上也就那麽短，看不见就看不见。</p>
裴凝莺继续走着，走到了直房外。</p>
单独的三间直房皆亮着灯，隔着墙裴凝莺看不见里边，但能听见酒筹碰撞，筷子碰盘，和欢快的交谈声。</p>
院门关着，留给裴凝莺的只是一片想象。</p>
公公还没死，她可以走了。</p>
“要进去麽？”</p>
裴凝莺转身，恰巧遇到抱着一叠红纸回来的高权。</p>
裴凝莺想了想，“不要。”</p>
高权点点头，同她擦肩而过，院门被缓缓推开，仇凛英站在门口，注视高权。</p>
高权看了看仇凛英，又看了看裴凝莺。</p>
最终，他回去叫住了裴凝莺，“你进来罢。”</p>
高权放低声音，“他看见你了。”</p>
裴凝莺权衡利弊一番，跟着高权进来了。</p>
反正她现在出入随意，不用和公公抢钥匙，现在跟着过去，也可以避免公公等会死了，他死了，她可没有退路了。</p>
不行不行！</p>
于是裴凝莺笑着踏进门槛，屁颠颠跟在仇凛英后头。</p>
仇凛英没去堂屋，而是去的侧房，那是一间专门拿来烹煮的小厨房。</p>
房中有许多食材，炉竈里还烧着柴火，锅炉都洗过了，干干净净的。</p>
仇凛英本想弄一些鸡肝，想起裴凝莺不吃肝肾心肺，也就作罢，转而取了些胡萝蔔，赤根，和一些鸡蛋。</p>
裴凝莺在仇凛英身后，探头去看他洗菜切菜。</p>
公公技术实在不错，刀法利落干脆，有条不紊，那刀她都还没看清怎麽切下去的，块就变成丝了！</p>
这时，裴凝莺想起方才在外听见的酒筹相碰和交谈的声音，不免唏嘘：“公公，他们都在吃年夜饭，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活呀？”</p>
仇凛英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来，需得着再弄一次麽？”</p>
裴凝莺反驳：“我也没说我饿了呀！”</p>
肚子咕咕叫起来。 “好吧我饿了，”裴凝莺耸拉着脑袋，不再看他切菜，而是去看他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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