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莺仰起脸笑得露出牙来，“祖奶奶，我好想你！” 老太太伸手扶她起来，慈祥的眉目里尽是裴凝莺的笑颜，她笑着捏了捏摸裴凝莺的脸，“祖奶奶也想你了，怎的比从前还瘦了？快快坐下，陪祖奶奶说会话。”</p>
祖孙二人正其乐融融，裴老爷和仇凛英慢慢进了厅堂。</p>
裴凝莺笑意不减，老太太却有些顾虑，小声提醒裴凝莺，“凝莺，要不要——”</p>
“凝莺，进屋去！”裴老爷没听见老太太正说话，蓦地斥了裴凝莺一句，“回后屋去，我和仇大人有公事相谈。”</p>
太久没和裴老头吵架，裴凝莺不习惯，愣了一下。</p>
顾氏见情况不大对，赶忙过来拉裴凝莺，“凝莺，和娘进屋说说话，娘可想你了。”</p>
仇凛英发现裴凝莺神情不太好，以为她伤心，正想说点什麽。</p>
谁知，她突然破口大骂：“裴老头，你书房是摆设吗！谈什麽公事非得在厅堂！”</p>
她还记得裴老头骂她赔钱货，和长达三页不重样的骂她不争气的话！</p>
裴凝莺气沖沖地就要上来和裴老爷对吵了，裴老爷悻悻地窥一眼仇凛英。</p>
仇凛英没什麽反应，没有裴老爷想象中的小气易怒，反而顺着裴凝莺，对他说：“裴大人，走罢。”</p>
他二人一走，顾氏也没什麽脸皮再巴结裴凝莺，裴凝莺恨恨看她一眼。</p>
顾氏从来就偏心，只喜欢她那儿子，姐姐和裴凝莺从来都是祖母拉扯。</p>
裴凝莺入京那天，顾氏和裴老爷根本没来见她，若她没有当上这太上皇后，这辈子都回不了镇湖。</p>
顾氏暗里白了裴凝莺一眼，鼻腔哼出无声的冷气，“娘娘和老太太多说说话罢，我去安排晚宴。”</p>
裴凝莺亦白了顾氏一眼。</p>
顾氏走后，老太太叫退了丫鬟们，独留她祖孙二人。</p>
裴凝莺转头回来时，泪花已经迸出，抱过老太太哇的一声哭起来。</p>
老太太抱着裴凝莺，布满皱纹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凝莺受委屈了。”</p>
听见祖母熟悉的语调和声音，裴凝莺记起了从前，上学堂是祖母相送，采菱角是祖母扶着她的小舟，夜里打雷，做了噩梦，醒来第一眼就是祖母。</p>
裴凝莺埋在老太太臂膀里哭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擡起脸，抽抽鼻头，用手背抹去遮挡视线的泪。</p>
她死过一次，远离至亲，在一个破烂的宫殿里每天乞求着一碗熟食活命，连乞丐不如，乞丐甚至能自由的行走。</p>
如今回来了，才觉得这一切都太恍然，可是祖母活生生地在眼前，裴府的丫鬟都是那麽几个，熟悉的布局，连老头骂人都一模一样。</p>
她只觉得怅然，莫名的怅然。</p>
老太太任她哭着，也不恼她，只觉得心疼，“你这孩子，怎麽就命苦呢。”</p>
生了张漂亮脸蛋，并没有让裴凝莺过得更好，反而带来很多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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